話音剛落,白羽突然被鄒翎抽離出識海,他下意識覺得自己說錯什麼才惹得鄒翎動氣,心魂一歸位便慌忙惶惑地睜開眼,眼睛被突如其來的月光刺得發疼:“不離?我做錯什……”
一句話還沒說完,鄒翎便從他懷裏掙出來,吃力地騎到他身上去。
白羽魂魄都要飛出去了。
不知為何狂性大發的鄒翎亢奮又吃力地伏在他身上,緊緊扣住白羽的手親吻:“歸許……歸許……人族修士沒有人能如你一樣煉化出九把本命劍,混血如我,最多就是煉化出兩把靈武,你是怎麼做到的?”
白羽腦子空白了好一會,想抓他腰身摁住,理智回籠,隻是拽過鄒翎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口齒不甚清晰地回答:“我挨了太多天雷……劍骨異變,熬不住雷劈,我便將自己的劍骨劈開,和早歸融合在一處,煉化出一模一樣的新早歸……”
鄒翎眼眸中的癲狂神色一頓,汗涔涔的手胡亂摩挲他的眉眼:“劈開自己的骨頭很疼啊!你的修為已快要到大乘期,到時境界提升再惹來天雷,豈不是得再劈開自己的骨頭,煉化一把新的早歸劍出來?”
白羽抓著他的手到唇邊用犬齒沒輕沒重地咬:“是,再劈一次劍骨,不離……你別走,你疼我,我就不疼……”
他想起過去三百年間,每次渡完雷劫後半死不活地來找鄒翎。鄒翎的長發淩亂地披了滿榻,瘋癲一夜結束後時常傷痕累累,仍挨過來把耳朵貼在他心口,抱著他輕拍脊背,沙啞的嗓音輕輕哼著引人入夢鄉的歌謠。
過去的鄒翎像溫水,現在的鄒翎像烈火,笑起來可愛又可惡。
“想得美,我讓你疼還差不多,哼!”
白羽快要攀到山頂時,鄒翎忽然抽出手給了他一耳刮子,然後伏下來抱住他,硬生生將他再度拽入記憶識海。
欲哭無淚。
*
再入識海,白羽這回看到的故人相貌熟悉,然性格截然相反。
那和阿六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郎怒發衝冠,氣勢如虹,仗劍衝上來就是一頓吼:“鄒翎!!還我大師兄命來!”
彼時的鄒翎剛過弱冠,聞聲轉頭來,眼神黯然無光,不知是木楞呆滯,還是不想躲避,一動不動地戳在原地。
少年郎反倒一驚,劍鋒衝到跟前時緊急一轉,饒是如此劍尖還是滑過了他右腰,血珠飛濺墜落於荒蕪的百花園,染亮了滿地的枯枝敗葉。
白羽心魂一震,頓時清醒了,大怒地衝過去,然後直愣愣地穿過了故人。
“又發飆了哈哈哈!”耳邊是現世鄒翎快活的笑聲,“笨狗,你看就好了!這都是死了的過去,你想幹嘛?你能幹嘛?”
白羽執拗地懟到過去的鄒翎身邊,大手捂在他右腰上,悶悶地追問:“不離,為什麼我在你身上沒有看到過任何傷疤呢?”
鄒翎得意地哈哈笑:“大約是因為有一半魔血的緣故?魔的自愈力強,我的傷口總是能很快就愈合,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完好如初,細膩如玉,肌理摸起來手感不錯吧?不像你,傷疤不少,摸起來太糙了,抱你就像抱荊棘。”
白羽越發低落了。
往事記憶裏的少年郎倒是大呼小叫起來:“你有病啊?你為什麼不躲!”
鄒翎隻是笑:“抱歉,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便是沈師兄的小師弟蘇絮?”
蘇絮振去劍上血珠,神色又變成慍怒:“不錯,丹羿宗內門第九弟子蘇絮,來找逍遙宗內門第六弟子對決,報我大師兄之仇。姓鄒的,是修士就出劍——我們堂堂正正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