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3 / 3)

“記得, 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阿六一頭霧水, “隻記得那夜見到有位大能造訪咱們逍遙宗, 他說我像他一個故人, 模樣看起來偏執又可憐。他硬要帶我走, 小寶不肯, 衝上去一頓撕咬……再後來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 隻是隱約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十分漫長的大夢。”

“什麼夢?”

“起初是個好夢,夢見一個和逍遙宗不一樣的師門,看見很多和逍遙宗一樣可親的笑臉,遇見一個玉樹臨風的天才,好像還夢見了師尊你,師尊似乎都是遠遠站著,風吹著衣帶長發,一切愈發如夢似幻了。大夢前半部分都是喜氣洋洋,隻是夢到結尾時突兀一轉,隻覺一身骨頭碎了愈合再碎,靈脈斷了愈合再斷,血流盡了再生不出,便流得一滴不剩。總之竟變成了個噩夢,真是離大譜又特別好笑。”

“何處……何處好笑?”

“隻是個夢啊。”

阿六笑起來,說歎服自己的想象力,他摸著灰狼的脊背,忽然哎呦一聲叫出來:“師尊!我感受到了小寶的情緒!這就是靈寵契的羈絆對嗎?”

鄒翎捏捏發酸的鼻子:“是啊……它什麼情緒?”

“小寶也在笑!”阿六驚奇地撫著灰狼,頰邊一個酒窩,“樂顛顛的真可愛哦。”

後方白羽男兒有淚一直彈,保持著距離聽著他們對話,腦子裏閃過很多念頭,譬如若不離不測,得等上幾輪才能找到他的轉世,而即便找到,麵對如此的相見不相知又該何去何從。

這時身後遠方有靈力異動,白羽捏捏鼻子止住了淚意,感應到來者身份,內心不僅有厭憎,還有陡然爆起的殺意,反手就召喚出一把早歸劍飆過去。

來者是禦著巨獸的笑千秋,他見早歸劍迅疾而來,抽刀一攔,叮當一聲撞開劍,又被震得嘔了血。流血之餘,他又在愉悅地笑,一臉的“就喜歡閣下看不慣我又奈我不得”欠揍模樣,著實像人族裏那些人見人打卻怎麼也打不死的過街老鼠。

白羽一見他就恨不得把他削成千萬碎片,昨夜發現被騙後,他憤怒地險些殺了他,笑千秋那時卻是如此對他說的:“白劍仙如果也想讓自己的師弟暴斃,那就剮了我。”

這個卑鄙齷齪的魔頭——居然在蘭衡身上刻了道侶之間才會刻的同心誓、共死約!

笑千秋知道早歸劍投鼠忌器不能殺他,他擦擦血朝白羽一抱拳,驅策著坐騎大搖大擺飛到奔跑著的大灰狼頭上,盤旋在半空俯瞰他們。

灰狼背上的少年仰首來,抱拳一拜,神采飛揚,明媚如炬。

笑千秋內心一動,又懷念起他死去百年的兄長。身處魔族兩百年,兄長於渾渾噩噩、於癲狂自殘中喃喃過數次仙門人間,話裏逍遙宗,話外紅塵獄。

他反芻般講述過眾多故人,唯有蘇絮二字提不得,甚至不願再提任何與這個名字同音的字眼。

明明不過是唇微聚,舌輕卷,簡簡單單便能念出的一個蘇與一個絮。

他扯過兄長自苦的鎖鏈,想拉他出千刀萬剮:“蘇絮有什麼好的?值得哥你這樣。”

然後他哥唯一一次衝他爆粗口:“你懂個屁。”

笑千秋想,他連個屁也不懂的。隻是偶爾,把兄長故事代到自己身上,又會覺得確實懂了,懂了個隔岸霧,白日曇。

狼背上的鄒翎也仰首來,眉目昳麗得無明隻媚:“不好意意,叨擾一天,陛下,你是要來送行嗎?”

笑千秋試著驅使坐騎往下飛,來勢洶洶的早歸劍瞬即飛來劃成劍網警告,地上的鄒翎抬起右手做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