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清話音沒落,就被丁憑舟掛了電話。
丁憑舟對著手機呸了一聲,“我丁家就算再落魄,也不至於跟你這種地痞流氓狼狽為奸。”
丁憑舟就這樣冒著大雨走回了自己的房子,可惜還沒到單元樓門口,就暈了過去,好像感到好心人拍他的臉,好像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但他還是陷入了昏睡。
睡夢中,丁憑舟再次夢到那個熟悉的場景,夢到他垂垂老矣,跪在一塊墓碑前,墓碑上是薑糯29歲時的照片,歲月從不敗美人,29歲的小糯,仍舊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可他老眼昏花,滿心愧疚,哭得視線都模糊。
又夢到多年相伴的風風雨雨,夢裏的小糯沒有同他針鋒相對,沒有蓄意搞垮丁氏,而是跟他並肩作戰,又兼紅袖添香。甚至在有競爭對手雇傭的混混,來刺傷他的時候,義無反顧擋在他前麵,從鎖骨到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疤。
小糯竟然那麼愛他。
夢裏的日子比童話故事還逍遙自在。
可最後,他出軌了。他愛上了一個叫榮奕的青年,隻看一眼就不可自拔,為了變回單身,光明正大地去追求榮奕,他夥同仍然在薑氏任職的李清,一起步步為營,偷走了小糯的股權,把他趕出薑氏,害得他幾乎破產,差點流落街頭。
所有細節如同走馬燈一般,曆曆在目。丁憑舟猛然驚醒,發現自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床頭站著自家大哥,麵露不願地哼道:“沒死嗎?那我走了。”
大哥走得幹脆利落,倒是護士小姐不太忍心,過來安慰:“你的家屬已經墊付了醫藥費,不在這兒陪著你也沒關係,這裏有護工,你就別哭了。”
丁憑舟抹了把眼睛,抹到一手的淚水,可目光卻有些呆滯,“這絕對不是夢,絕對不是夢。”
如果是夢,那種因失去小糯而痛徹心扉的感覺怎麼會那麼清晰?甚至、甚至對榮奕的悸動,對榮奕的求而不得,好像直到如今也還存在。
他不過是個同時愛上兩個人的普通男人罷了。但現在,丁憑舟確定了,他最受不了的還是失去薑糯。
是的,如果是夢,這輩子,小糯為什麼會突然變臉,疾言厲色地跟他劃清界限,繼而針鋒相對呢?
原來小糯曾經那麼深刻地愛過他,原來他本來可以擁有他,擁有那麼美好的一段感情,那麼完美的一個戀人,那麼光明的未來。
都怪自己,是自己親手把這一切都給弄丟了。
“不行,”丁憑舟喃喃道,掙紮著起身,卻不小心拉掉了輸液的瓶子,針管紮在皮膚裏,滾出個紫色的大包,他也顧不上,忍著疼,一把扯掉,血流了一手背。
“哎呀,這位病人,快停下,你這是要幹什麼?”
丁憑舟捂住手下了病床,急急地說:“我得去找他道歉,還得告訴他,顧總那人有多可怕,危險,要遠離!”
第62章
丁憑舟急不可耐地想打車, 直奔薑糯的別墅,可惜今天暴雨預警,車子並不好打, 而且, 他並非那棟別墅區的業主,出租車輕易也進不去,可他現在急迫地想見到薑糯,一分鍾也等不了,還是不顧護士的勸阻,逃出了醫院。
出醫院大門才想起來,他忘了穿外套,裹著一件薄薄的病號服就出來了, 風雨一吹, 就凍得他臉色發僵。
滂沱大雨持續了一整天, 直到晚飯過後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外邊潮濕陰冷, 屋子裏則開了暖暖的空調,饒是這樣,薑糯還是怕冷, 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個腦袋, 然而剛收拾停當,手機就響起來, 來電顯示是吳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