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這樣的“對視”,煩躁地低聲咆哮起來:“本來就是我掙下的江山!沒有我,方家也沒有現在的成色!是我的經營,才讓它發揚光大!你也別得意,你的好妹妹方婷,並沒有接納阿闊,她恨透了我,恨透了顧家人,別忘了,阿闊身上也流著我的血!怪我心軟,沒趕盡殺絕,導致現在遺留在方家的股份數目可觀,所以,得不到方婷的支持,顧江闊成不了氣候。”
“你即便死了,也不想讓我好過是不是?你就那麼恨我?”顧仲鴻又懼又怒地說,他咳嗽了好幾聲,惹得守在墓園外的管家和傭人趕過來,卻被顧仲鴻揮退。
“沒事,你們就留在那裏,不要靠近。”
他緩了口氣,繼續對著墓碑說悄悄話,“可你也要記得,方婉,我們做了一輩子怨偶,活著的時候,是我棋高一著,現在你死了,你的孫兒也不會是他爺爺的對手,我的遺產想要給誰繼承,我還是做得了主的。”
“因為,”顧仲鴻說,“我該收網了,阿闊他們得意不了多久。”
雖然方家的態度一直曖昧,始終沒有給顧江闊一句準話,但單單董事會,顧江闊已經遊說了將近半數的人,並且利用這一點,獲得了幾家分公司的管理權。
現在,就算顧老爺子答應他去賭場,顧江闊也沒時間去那裏浪費時間,如今他即便不去賭場,也有足夠多忠心的小弟給他做眼線、聽他的指揮。
顧江闊現在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經營公司上。
隻是,他和薑糯的事事親力親為不一樣,他拿到的管理權,隻用在人事任命上,卻鮮少參與具體的決策。
——顧江闊心知肚明,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專精技術,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才能騰出更多的心力,去做別的事。
不過,顧氏集團內部卻悄悄流傳起對他“能將將者,為之帥也”的讚揚,反而意外地促使更多搖擺不定的人,慢慢向他靠攏。
可顧江闊是真的精力有限,除了公司事務,還有別的事情需要他操心,譬如——
定期的加密遠洋電話打過來,顧江闊正用染上些南洋口音的英語同他交流:“那邊怎麼樣?一切順利嗎?”
對方是熱情奔放的美音:“就像從前一樣,一切按部就班,我們把親愛的顧辛少爺照顧得很好。可憐的小少爺,我都不知道他的童年和少年經曆那麼枯燥而無聊,難怪他現在見到花花世界,就流連忘返呢。”
“他是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日後注定要管理龐大的家業,當然被老頭子如珠如寶地嗬護、栽培。”顧江闊把玩著辦公桌上的鋼筆,漫不經心地說,“又給你打了一筆錢,不論用什麼辦法,托住他,至少半年之內,不能讓他回南洋。”
“沒問題顧先生!陪人吃喝玩樂是我們的專長,不過,長此以往,你不怕把他給養廢了嗎?我是說,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
“多餘的事情你不必問。”顧江闊冷冷道,“辦好差事就好。”
“抱歉是我多嘴了,請您放心吧顧先生,一定萬無一失。”
掛掉電話,顧江闊無意識地拇指用力一按,那根鋼筆的筆尖竟這樣被折斷了。
他看著手指上蹭到的藍色墨水,想到顧辛,想到顧叔叔,又想到顧仲鴻,以及死去的父親和沒見過麵的奶奶。
對顧辛的愧疚,漸漸又被仇恨取代,顧江闊抽過一張紙巾,麵無表情地擦手,動作冷酷得不像是在擦墨漬,倒像是擦顧氏父子的血。
或許,以後再補償他吧,但現在他不得不這麼做。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顧江闊這樣想,然後拿出手機,找到和薑糯的對話框,看了起來——在南洋時,他不但會經受道德感的折磨,也得時時提心吊膽的殫精竭慮,讓他不得不枕戈待旦,無時無刻不承受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