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也不回的樣子。
燕名揚平日裏那張端方君子的皮被撕得粉碎,露出他自己都厭惡的可怖本性。
“沈醉!” 他深吸了口氣,厲聲喊道。
沈醉下意識一滯,旋即走得更快了點,腳下生風。
燕名揚說不清自己心裏的火是從何處點起來的,總歸已經是遍地燎原。
他大踏步跟了上去,氣勢有幾分駭人。
“你給我站住!” 燕名揚仗著身高腿長,一把抓住沈醉的右肩,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去處。
沈醉倒吸口氣,一聲吃痛。
“徹底不裝了?” 燕名揚挑了挑眉,近距離的話語極具壓迫感,夾雜著呼吸的磁性,在方寸之間包裹得鋪天蓋地。
沈醉本能躲避,想往後縮,卻被燕名揚拽得不得動彈,隻能倔強倔強地偏過頭去,眼神回避。
燕名揚稍一傾身,垂眸看向沈醉的側臉。黑色口罩上方的眉眼睫毛,染著化不掉的濕意。
沈醉哭得無聲,哭得極美。
他的眼淚時斷時續,像高山流泉,從泛紅的眼尾處一點點往外淌。
燕名揚感到心跳被一隻手撥了弦,臉上自然地發起了燙。
這一刻的沈醉是極具實感的,他不再是記憶裏單純到不可思議的小菟,也不是柔弱可憐到不真實的文藝片演員。
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他是個美人,惹人注目,且有小心機——
但在此之前,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沈醉輕輕吸了吸鼻子,臉上的黑口罩癟了幾分,順著鼻梁往下滑了些許。他似乎想抬手整理一下,可或許是因為燕名揚離得太近,他不好意思。
燕名揚仍未鬆開沈醉的肩。他舉起另一隻手,撫了下沈醉的側臉,輕托著他的下頜轉回過來。
沈醉沒有反抗。麵朝燕名揚的那一刻,他眨了下眼睛,又一滴掛在睫毛上的淚珠直直地滾了下來。
“你居然推我。” 沈醉的嗓音有幾分沙啞,聽著很委屈。
燕名揚甚至都沒想清楚前因後果,就脫口而出,“對不起。”
他意識到了一件從前被自己主觀忽略的事。
對沈醉來說,他們是彼此少年時的戀人;
一別經年物是人非,是因為在懵懂又熾熱的青春,被狗啃的緣分生生拆散。
後來他們各自長大,經了許多事,見過別的人。
可在沈醉心裏,無論如何他們之間是擠不進旁人的,他們的事自然也輪不到用旁人和常理來比較。
燕名揚心裏忽然變得柔軟。他怎麼能把小菟的偽裝與其他人的別有用心相提並論呢?
“對不起。” 燕名揚手上鬆了力氣,又說了一遍。
“沒關係。” 沈醉微一揚頭,從燕名揚手裏掙脫。他拽了拽口罩,退到一個合適的社交距離,生疏道,“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吧。” 燕名揚隨手緊了緊領帶。他聲音恢複如常,“你現在叫司機來,得等好一會兒。”
沈醉不動聲色地看了燕名揚一眼,“一般人是不會送自己的前任回家的。”
“.........”
沈醉說完,便不再搭理燕名揚,繼續往電梯間走。
燕名揚:“你上去幹嘛?”
“從一樓出去打車。” 沈醉說。
“還是我送你吧。” 燕名揚看了眼時間,“就今天一次。”
“隻送一次?” 沈醉平靜的眼中有一縷抹不去的嫌棄,“那我更不去了。”
“.........”
燕名揚有些頭疼。
沈醉的每一句話都指向性明確:
不想跟我談,就麻利地滾蛋。
爺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