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立刻將鐮刀對準了村長,“誰也別想拿走。”
“.........”
村長嚇得往後一躲,腳步飛快。
夏儒森卻反而走上前。他半蹲下來,與小菟平視,像是已經看出什麼,“你多大了。”
“十四。” 小菟滿臉戒備。
“還在上學嗎。” 夏儒森問。
沈小菟很小聲地嗯了下,有些心虛。
他沒有錢,還需要自己幹活。眼下已經初三,能不能繼續念高中都是個問題。
或許是夏儒森與別人不同。他言談平靜有禮,他的語氣和姿勢讓小菟感受到了罕有的尊重和平等。
小菟從小就不被人重視,沒有什麼人會去聆聽他內心的想法。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在一起的人們彼此忽視,是一件普遍到不足為奇的事。
小菟沒有再後退,也沒有再試圖揮舞鐮刀。他故作惡狠狠的,“你們到底要幹嘛!”
“我叫夏儒森,是一名導演,拍電影的。” 夏儒森說,“我這次來為電影選演員。”
“你願意來試一下嗎?”
沈小菟對電影沒有興趣。他下意識道,“不願意。”
夏儒森也不意外。幾句話的觀察間,他好似已經對小菟建立起初步的了解。
“如果你願意來試,” 夏儒森語氣有力,卻毫無壓迫感,“不論成不成功,我出錢供你上學。”
於是,沈小菟被帶到了一個叫“攝像機”的東西麵前。
他遵循指示,一會兒向左轉,一會兒向右轉;一會兒看人,一會兒看天。
在小菟的印象裏,那日這裏擁擠得令人呼吸都在發抖。他孤身站在院子裏,四周的每一道目光都直勾勾落在他身上。
仰頭看去,上麵的天倒是廣袤空曠,像另一種生機勃勃的大地——空間沒有盡頭,萬物不計其數。
雲稀薄而無際,仿若白色的花邊墜在攤開來數不清褶皺的淺藍大裙擺上。
人的目光下意識隨之遠去,好似靈魂輕盈而也自由了起來,能乘風起舞,飄向天邊以外的地方。
小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隱約聽見攝像機後圍著的人在竊竊私語。
“夏導,這個孩子長得還真是不一般,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的那種。” 有人說,“可他不會唱琦戲。”
“不會沒關係。” 夏儒森說,“他口音是對的,能學。”
攝像機關閉後,沈小菟走到夏儒森麵前,沒什麼底氣地幹巴巴道,“你說要供我上學的。”
“放心。” 夏儒森說什麼都很認真,“我不會食言。”
沈小菟表麵冷漠,內心其實細膩而惶恐。他此前連省都沒出過,更遑論去北京。
好在夏儒森不是壞人。沈小菟在北京有了個落腳的地方,甚至有了兩個朋友,劉珩和丁寅。
丁寅會在小菟被欺負時幫他欺負回去。至於劉珩...不知為何,劉珩在場時,沒人敢造次。
大院裏的同齡孩子日漸少了。沈小菟有天接到家鄉的消息,說是他名義上的父母因涉嫌拐賣罪被正式批捕。
阿雪已經被捕,小菟又未年滿18歲。當地相關機構問小菟,要不要幫忙尋找親生父親。
沈小菟拒絕了。
這一年的春節,小菟是在夏儒森家裏過的。夏儒森的妻子也是導演出身,叫柳淳。
她從事電影教育多年,在業內德高望重。她說小菟是個天生的演員,問小菟想不想上電影學院。
當時《流蘇》選角尚未塵埃落定,沈小菟對自己並不抱多少期望。
“人如果有天賦,就不該被埋沒。” 柳淳十分幹練,“你應該去演戲,我看人從沒走過眼。”
對當時的沈小菟來說,演戲和種田沒有太大區別。他是很迷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