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1 / 3)

門一開,隻見車裏空蕩蕩。

沈醉不在。

燕名揚霎時心裏一沉,見不到沈醉總是令他不安。他隨手把兩碗米線放進車裏,給沈醉打電話。

一聲聲嘀連成串,燕名揚愈發焦躁。他一手扶著車門,目光神經質般四處看。

忽然,燕名揚感到左肩被人輕拍了下。

他條件反射般回過頭去,發現是沈醉。

“你去哪兒了?” 燕名揚放下手機,甚至沒想起按斷電話,“怎麼不接我電話。”

“手機靜音,沒聽見。” 沈醉從左兜裏掏出手機掛斷。他右手握著一束精心紮好的白色雛菊,佯裝沒看見燕名揚的忐忑,“我去買了一束花,送給阿姨。”

燕名揚怔了片刻。他望著沈醉沉靜坦然的麵龐,心裏忽然發虛自慚起來。

“你米線買好了?” 沈醉見燕名揚不說話,又道。

“嗯。” 燕名揚深吸口氣,“已經放車裏了。”

“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出去,也不跟我說一聲。” 他的眼神關切中有一絲責備,“萬一...”

“沒事。” 沈醉抱著花坐上車,等燕名揚也上車後道,“倒是車沒鎖有點危險,我進花店後才想起來。”

“車不要緊。” 燕名揚遞了一碗米線給沈醉。

公墓在市郊的丘陵。沈醉和燕名揚到時,門前那條馬路的兩側已停滿了車。

燕名揚好容易才找到個空位把車塞了進去。停穩車後,他緩緩拉起手閘,看向墓園門口時有幾分猶疑。

燕名揚是畏懼的。多年以來,他始終不敢回到琦市,更不敢去給母親掃墓。

他為此掙紮、逃避了很久。但如今,他覺得應該帶沈醉去見見自己的母親。

揚靈是個豁達大度、包容開放的人,職業特性讓她始終以平等客觀的態度麵對各種人事物。

燕名揚主觀地認為,無論從哪個角度,她都不會怪自己的。

“沒事,” 沈醉看出了什麼。他伸手覆在燕名揚手上,在燕名揚臉側蜻蜓點水地親了下,“我陪你進去。”

燕名揚偏過頭。這一刻他對上沈醉澄澈的目光,心裏是有片刻疑惑的。

沈醉怎麼這麼好。

我的小菟怎麼這麼好。

我哪裏配得上呢。

...

公墓裏肅靜莊重,一個個小墓葬工整地排列著。燕名揚對位置記得格外清晰,這條路他仿佛走過很多遍。

皮鞋的底落在磚質地麵上會發出清脆的聲音。爬上某一級台階後,沈醉能明顯聽出,燕名揚的腳步聲在逐漸輕下去。

直到徹底停住。

沈醉抬起頭,見燕名揚站在兩步以外的一座墓碑前,雙手交叉垂於身前,眼睛定定地望著。

和這裏的許多逝者比起來,揚靈過分年輕了。照片上的她正處在一個女性生命中盛年的開始,褪去青春歲月的無知和忙亂,逐漸沉穩淡定,眼神中有堅毅的目標,麵龐是幸福的——沈醉能看出,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工作和生活,並正身處其中。

“媽媽,這是沈醉。” 燕名揚牽起沈醉的手,他嘴唇翕動,似有無數個念頭爭先恐後地湧上來,卻無法宣之於口。

“阿姨好。” 沈醉恭敬地低了下頭。這是個現在時興的夫妻合葬墓,另半邊還是空著的。

沈醉將雛菊放在墓碑側麵,這才注意到那裏已經有一束鮮花了。

他手一頓,他眼睛倏地睜大了些許,片刻後才愣愣地直起身。

“這花是...” 沈醉喃喃道。

“我不知道,興許是什麼熟人吧。” 燕名揚無甚波動地搖了下頭,他似乎誤解了沈醉的遲疑,又補充道,“總歸,不是我父親。”

沈醉卻沒應聲,反倒斂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