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群發的,但大多不是群發的。
這並不完全因為沈醉招人喜歡,更直接的原因是:《失溫》今日上映,沈醉終於火了。
任何一個年少成名、光環加身的天才,都必然要經曆成長陣痛期。沈醉起點極高、演技受到認可,卻始終未能破圈封神。
不僅如此,近年來他非但不思進取,還沉寂許久,私生活飽受爭議,黑料堆成小山,常年被人唱衰。
然而,作品永遠是打向黑子最響亮的耳光。
沈醉試探地在相關平台搜索“失溫”。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平生第一次成為一部電影的焦點。
他不再是劉珩的搭檔、夏儒森的愛徒,他甚至沒有被裴延的光芒掩蓋——關於《失溫》的討論裏,半數朝上都帶著“沈醉”二字。
有位資深媒體人辛辣點評道:
「放浪多年後再度登上大銀幕,沈醉撐起了這部一波三折的大製作。
總有那麼些人,祖師爺就住他家裏,他想什麼時候吃飯就什麼時候吃飯。」
沈醉:“.........”
沈醉在網上逛了一圈,也回複了各路人馬的恭喜。隻是,他沒有過分激動,也並不格外自許。
誠然《失溫》是一部好電影,但《失溫》遠遠沒有好到能配得上如此讚譽。
論藝術價值,它不如《流蘇》,甚至不如《春棲》,隻能說比裴延的代表作《沉睡小火車》要好一點。
但裴延與夏儒森不同。他擅長商業套路、懂得觀眾心理,把商業和文藝巧妙結合了起來,炒出了一盤看似曲高和寡、實則雅俗共賞的菜。
再加上炒作宣傳、資本開道,這部電影從一開始便受眾廣泛,流量極高。
而他沈醉今日所獲得的關注度和稱讚,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蘋果。
燕名揚應該很滿意吧。
沈醉心裏自然地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他又又又賺得盆滿缽滿了。
...
沈醉點開微信,想在票圈發點什麼。
想了半天,他莫名其妙地發了條沒頭沒尾的話:
「我不管,反正明年是菟年。」
點讚蜂擁而至,但大多數人並不知道沈醉曾叫“小菟”。
這一夜,沈醉睡得很失控。
他在夢裏度過了春夏秋冬,上千個日夜彈指一揮間。
沈醉逆著風,拚了命地往回跑。無數個剪影在他身側掠過,劉珩、夏儒森,還有銀雲獎典禮。
路的盡頭是個黏糊溫熱的盛夏。沈醉穿過陳舊熱鬧的街巷,在江畔撞上了剛下課的燕名揚。
燕名揚懷裏的習題冊被撞飛,他也沒生氣,反倒笑了下,“同學,你沒事吧。”
“我,沒,沒有。” 沈醉平視著少年時代的燕名揚,“我來請你看電影。”
“電影?” 燕名揚有些意外。他穿著琦市一中的校服單肩背著書包,一手按著包帶。
“不好意思,我很忙。” 燕名揚得體地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沈醉頃刻咬住了下唇。
夢裏的沈醉終於不再比燕名揚矮了。他攥住拳頭繃緊肌肉,想著要不要給燕名揚一拳,直接綁去電影院。
疾風刮過,五十公斤的雨水颯遝落下。棕調的江水、暖黃的夕陽被洗了個幹淨,燕名揚消失了。
沈醉迷了路。雨勢大得猶如濃霧,四周慘白灰暗、逐漸消逝,濃厚的顏料無力地溶解流淌下來。
他穿過江堤,躍過馬路。在城市的邊緣,田野上驟雨初歇。
沈醉茫然地四下環顧,土路上有一個遠去的背影,瘦瘦小小,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