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2 / 2)

他感到懊惱,麵前的戰場並不是他熟悉的領域。

對於燕名揚這樣的人來說,意識到並承認自己不擅長某事,是一件怪異陌生到難以接受的事。

他在原地發了片刻的呆,才轉身慢慢朝電梯門走去。他習慣性捋了捋自己的領帶,忽然發覺自己其實從來就不擅長應對複雜情感和親密關係。

譬如,他不知道如何討好沈醉,以至於南轅北轉;又譬如,他不知道如何麵對自己的父親,所以逃離至今。

燕名揚是一個生活在人群之中的孤獨者。他看似左右逢源,實則與外部世界交情尚淺、極為疏離。

電梯顯示屏的數字均勻遞減,燕名揚目光憂慮,細看還有些許迷茫。

他太過於了解自己,以至於幾乎不能理解他人的喜怒哀樂。

從沈醉家裏出來後,燕名揚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

關於那天在公墓偶遇阿雪,是應該告訴沈醉的。

可燕名揚忘了。

他⌒

很顯然,燕名揚絕不會是個安分的情人。

直到翌日醒來,沈醉才看見燕名揚的消息。

他敏銳地察覺了燕名揚刻意收斂的攻擊性,燕名揚貼心地提供了桑栗栗這個善意中立的選項。

沈醉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後才思考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

對於阿雪去給揚靈掃墓,沈醉並沒有很意外。在他的印象裏,阿雪有勇氣接納自己,應該是與揚靈的幫扶和開導有關的。她既感恩,又羞愧。

不同於半年多前,如今的沈醉不再逃避阿雪,甚至成熟到足以悲憫她的無知、過錯和可憐。

像關心一個多年前有所交集的普通人一樣,沈醉撥通了桑栗栗的電話,詢問那天阿雪的狀況。

他直截了當地解釋道,“那個女人,是我的生母。隻是她遺棄了我,並因此入獄。”

接到電話的桑栗栗瞳孔地震。她正坐在車上,在燕名揚身旁。

“她...怎麼樣。” 沈醉平淡道,讓人摸不透他是期待看到阿雪好或不好。

桑栗栗下意識試探地看向燕名揚。她指了指手機屏幕上沈醉二字,又做了個無聲的口型:媽媽。

燕名揚昨晚等到淩晨一點,才終於確定沈醉不會再回複了。他輕微地點了下頭,示意桑栗栗往好的方向說。

“她...看起來還行。” 桑栗栗記憶力驚人,還能回憶起些許當時阿雪和燕名揚的對話,“似乎,似乎還聊了幾句你的事。”

“哦。” 沈醉說,“謝謝你。”

“燕總,” 掛斷電話後,桑栗栗猶疑地望向佯裝漠不關心的燕名揚,“以後提沈老師還扣獎金嗎?”

“.........”

燕名揚揉了下眉心,差點沒想起來這事。

“你多關心他的動向,有事告訴我。” 燕名揚想了想,又補充道,“另外,給沈醉的經紀人打個電話。”

“讓他開始給沈老師接戲嗎?” 桑栗栗言語中有抑製不住的激動。

“唔...” 燕名揚剛想點頭,又似乎覺得哪裏不對。他在腦海裏辨析許久,像剛學編程的人照貓畫虎地寫出第一個簡單程序,盡力排除所有已知的錯誤,卻對輸出的結果毫無把握。

“你告訴胡塗,要充分發揮工作積極性,” 燕名揚輸出的速度不太快,“但也不能莽撞,要多找沈醉交流。不論大小事務、接或不接,都要先揣摩清楚沈醉的意思。”

桑栗栗:“.........”

“您是不是想說,讓沈老師自己決定工作強度和接什麼戲。” 桑栗栗機械地終結了燕名揚一言難盡的表述。

“對。” 燕名揚一手支頤,“總歸...總歸不要逼他,更不要在乎賺錢還是賠本。”

桑栗栗:“.........”

“關係戶”梁策第一天上班的態度還算良好。燕名揚到公司時,他已經在自己的工位上待命了。

梁策沒有呆在單獨的辦公室,而是坐在大庭廣眾的格子間裏,甚至還給同事買了咖啡。

仿佛不被人看見,梁策的按時上班就沒有意義。

燕名揚進辦公室前瞟到了坐得筆直而招搖的梁策。

果然幼稚。

要是連你都鬥不贏,我這麼多年豈不是白混了。

燕名揚冷笑一聲,腳步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