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1 / 3)

的那段時光,想起跟燕名揚那一筆瘋狂的糊塗賬。

還有夏儒森的痛惜與失望,以及自己迷離、失落又不肯認命的掙紮。

沈醉坐在座無虛席的典禮現場,卻仿若孤身坐在黑暗裏仰望巨大的幕布。

幕布是唯一的亮處;它不僅是沈醉表演的地方,也是沈醉生活的地方。

沈醉曾經想獨自走進戲裏,從此戲我不分,將生命與情感盡數投擲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裏——縱有大夢會醒的那天,他的生命也已然在舞台上燃燒殆盡了。

可戲中有沈醉拚命想逃離的過往,現實中亦有沈醉無法割舍的情愫...冬去春來,燕子又飛來簷下築巢了。

最後一部電影《左流》播放完畢,現場響起雷鳴般的不絕掌聲。

銀幕上的沈醉消失在蒼茫雨山間;典禮現場的沈醉不得不隨劇組一同起身,向觀眾示意鞠躬道謝。

餘光中他瞥見嘉賓席裏燕名揚也站了起來,大約投資人也能算主創的一份子。

比起不喜歡拋頭露麵、甚至因別扭而顯得冷淡的沈醉,舉止得宜的燕名揚在這個場合更為自如。

“燕總真是頗具慧眼,” 嘉賓席裏有不知是誰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左流》剛立項時,可是很不被看好的。”

“其實我根本就不懂電影,” 燕名揚的語氣中帶著笑。他朝觀眾席鞠了一躬,坐下時似有若無地朝沈醉的方向看了眼,“我單純是沈醉老師的影迷。”

前排響起一陣半真半假的笑聲,放映結束了。

受邀嘉賓和各劇組主創被引導向不同的通道。沈醉走出大廳時不經意回頭看了眼,燕名揚正和幾個投資人不疾不緩地走在一起,邊說邊笑,其中好像還有《藍天之下》的製片人蔣愷。

電影廝殺得王不見王,投資人卻是可以坐在一起把錢賺了的。

對於他們來說,電影的藝術性是可有可無的,社會價值也沒什麼意義;演員的自我實現、導演的美學追求都是過於天真無用的東西,跟理想主義一樣可笑。甚至於這個獎項本身也不是個多重要的玩意,他們關心的是大獎落幕後帶來的經濟效益,和更深遠的、對行業版圖的影響。

可燕名揚還是發了那句「別怕」。

“還在恨燕子飛得太快?” 一旁的欒微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打趣道。

“什,什麼。” 沈醉回過神來,不露聲色地假裝沒聽懂。

欒微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燕名揚忽然往沈醉這邊偏了下頭。

四部電影的時間很長,卻還不足以讓沈醉思考自己的一生。

他連忙收回目光,三兩步走出了大廳。

放映結束,在晚上的典禮開始前還有投票環節。每個人可以自行決定自己的票是否記名,現場觀影者的投票結果將和評審團的評議分數一起,決出本屆最佳導演的得主

沈醉把自己的那一票記名投給了《春棲》。從投票室裏出來,胡塗已經

在門口等著他了。

“有幾個媒體來找你約采訪。” 見沈醉出來,胡塗上前道。

沈醉有點意外,“之前不是說好典禮前不接受采訪的嗎?”

每部電影之間有休息時間,不少媒體來約采訪。按照商量的結果,沈醉一個采訪也沒接。

如果能得獎,頒獎後有的是機會接受采訪;如果沒得獎,接受采訪也沒什麼意義。

“之前的幾個都推了,” 胡塗壓低聲音道,“現在這幾個都是剛剛才來約的。”

“應該是看完《左流》後,對你比較有信心。”

沈醉早上出門時忐忑,現在反倒是寵辱不驚了。他沒應胡塗的話,徑自往自己的休息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