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謝,尋思著二爺說的在理,便轉身回到院子裏,而後尋了個背風的地方候著了。
這幾天這家裏發生的事老張頭都看在眼裏,原以為這府裏的二爺就是個軟柿子,昨日他聽三爺和老太太抱怨二爺上門搶鍋的事,又覺得二爺至多是個莽夫而已。
哪知今日重新見過之後,老張頭才發現是自己眼拙了,剛剛二爺那泰然自若,氣定神閑的樣子,別說大爺,隻怕是府中的大少爺也難及上半分吧。
所以,往後這家裏,誰浮誰沉還真不好說呢。
看著周青林從容不迫的背影,老張頭覺得,把這樣的兒子給分了出去,老太太日後指定得後悔。
不過,他一個做下人的,府裏頭的事哪裏輪得到他來操這個心啊,他還是辦好自己的差事要緊。
這樣想著,老張頭便搓了搓凍得冰冷的雙頰,隨後豎著耳朵,凝神靜氣地留意起院外頭的聲音來。
堂屋裏,王氏正在清點物品,這次要帶走的東西可不少,大大小小的箱籠幾乎堆滿了整間屋子。
周青林看了看堂上空空如也的長條桌案,原先這上麵擺著的兩個青瓷梅瓶不見了,且老太太好像把插在花瓶裏的那根雞毛撣子也打包了,周青林不得不感歎一句,這老太太可真會過日子啊。
“爹,娘,”
對著原身的爹娘,周青林叫的毫不猶豫,從昨日開始他就完全融入原主的一切了,好的壞的,他接收的毫無壓力。
王氏抬頭見是周青林過來,竟有些詫異,她以為經過昨日搶鍋的事,老二今天定是沒臉再過來了,沒想到他就跟個沒事人似的。
原先老二也就是性子獨、脾氣躁一些,現在看來居然還是個沒臉沒皮的。
怕是知道他們今兒個要走,這是趕著過來要銀子的吧。
想到這裏,王氏的臉色難看起來,她沒有搭理周青林,轉身繼續忙手頭的事了。
王氏心想,今天不管老二怎麼求怎麼鬧,自己都不會再掏一文錢給他的,對於這個兒子她早已失望透頂,日後是好是歹都隨他自己的造化吧。
看到王氏的臉拉的老長,周青林也沒在意,心道自己今天過來又不是為了母子情深的。
有些人你不管怎麼做,他都不會滿意的,因為讓他不滿意的就是你這個人,所以何必呢。
轉身來到桌邊,詫異凳子還在,周青林用腳勾了一張過來,而後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以王氏的摳門勁,待會兒這些桌椅板凳定也是要裝車拉到京城去的。
八仙桌底下擺放了一隻炭盆,周青林見狀忙脫了鞋,把腳擱了上去,天知道他這腳上穿的還是單布鞋啊,雖然鞋底納的厚厚的,可一路走過來,他的腳趾頭已經凍的快不是自己的了。
周富貴坐在一旁,手裏正拿著個精致的小茶壺仔細端詳,見到周青林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心道,這老二,如今怕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原本聽說他病了,昨日他還想喚了老大去村西頭瞧瞧的,可王氏沒讓,她說老二定是裝病來著,怕是想讓爹娘給他送銀子過去呢,讓自己不要被騙了。
當時周富貴聽了,還覺得王氏狠心,二兒再不成器可也是他們的親兒子啊。可現在看來王氏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人哪裏像有病的樣子,再說有病的人哪會做出上門搶鍋的事情,聽老三說,昨日那老二的氣勢可足著呢。
看來是自己心軟多慮了,沒想到這一根腸子通到底的老二,居然也會跟他們耍心眼了。
想到這裏,周富貴昨日原本壓下的火氣又上來了,隻見他“啪”的放下手中的茶壺,怒斥道:“如今你倒是越來越有出息,竟連土匪強盜都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