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二又踹了長青一腳才帶著眾人浩浩蕩蕩離去。
長青戰戰兢兢從雪裏爬了起來,捂著額角看向屋內,他原也是半道被送來九皇子身旁的,對九皇子無所謂忠心不忠心,自然是活著最重要。
他從窗縫中瞅了一眼,見九皇子仍舊吃著桌上的辣菜,麵不改色,無端的透著一絲古怪,可他又說不上來哪裏古怪,他分明記得九皇子是不吃辣的,真是見了鬼了。
長青揉了揉被踹疼的腰回屋,侯二可沒有半點腳軟,踹的他五髒六腑生疼,今日可真是倒黴,大過年的,晦氣!
正屋外歸於寂靜,楚淮閉了閉眼,緩緩放下木著。
他調整周身氣息,想要將喉中的灼熱往下壓,可到底還是沒有抑製住,一陣風掠過,屋子裏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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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時辰差不多了,蕭容穿了一件素色披風,捧著那碟子饅頭出了房門,她下意識往西廂房瞧了一眼,一片黑暗,屋門緊閉,楚淮已經睡下了嗎?
她收回視線抬步走向後院僻靜處,放緩腳步,免得吵醒了孔嬤嬤等人,也怕驚動了楚淮他們。
還未走近,她便聽見了沙沙的聲音,像是積雪塌下去的聲音,她皺了皺眉,這個時辰後院還有人嗎?
她繼續往裏走,卻撞見了一幕此生難忘的場景,她、她居然瞧見楚淮跪在地上挖雪吃!
楚淮雙手捧起一簇積雪就往嘴裏灌,吃的很急,大口吞咽,絲毫沒有往日那副麵不改色的淡定,像是餓了許久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食物,再不吃就要餓死了。
蕭容的腦子嗡的一聲,好像被錘子砸了一下,他已經淪落到吃雪了嗎?
天氣本就冷,再吃下這些雪,他當真不會變成雪人嗎?
她記得宮宴上楚淮沒有用膳,散宴時桌上的菜肴還是原原本本的。
因為楚淮的菜色與她的極其不同,紅豔豔的,滿是辣椒,看著無處下嘴,她便多瞧了兩眼。
她雖說會吃一些辣,可也從未見過那麼辣的菜,不過她在書上見過,楚國地處南方,時人皆食辣椒,心想膳房還特意照顧到楚淮的口味,難不成是因為除夕夜,善心大發?
現下看見楚淮在吃雪,她倒想明白了,楚淮興許不能吃辣,而宴席上的菜色八成是太子故意折騰他的,他沒吃,可不就餓了。
蕭容咬了咬微涼的粉唇,太子真是過分,今日可是除夕,當眾羞辱楚淮便罷了,竟不許他吃年夜飯,讓他大過年的餓到去吃雪,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惡毒之人。
她心裏升騰起的怒意很快便淹沒了她壓抑了半個月的理智,這一次,她大步走向了楚淮,不再猶豫。
蕭容走近了,楚淮才發覺,實在是方才那些辣椒刺激的他五感有些缺失,現下腦子還是脹痛的,吞下不少冰涼的雪,他的喉嚨才好受些,心裏那團灼燒著火焰才逐漸熄滅。
他手中捏著一團雪,即便發覺了蕭容也沒有抬頭,但也沒再吃雪,他已經將灼熱感壓了下去,緩過來了。
蕭容卻當是自己的出現讓楚淮不好意思再吃雪了,對啊 ,他本是那樣驕傲的性子,怎會容忍別人看著他落魄的吃雪呢。
蕭容從碟子裏取出一個饅頭,遞了出去,溫聲道:“給你。”
楚淮扔下手中的雪球,緩緩起身,不解的看著那個饅頭。
“給你吃,”蕭容又往前遞了遞,還當楚淮是不好意思要,“我不會告訴旁人。”
楚淮微皺眉頭,不明白蕭容是何意,也不打算問,轉身就要離開。
“誒,你別走啊,”蕭容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滿眼誠懇,“你吃吧,現下宮門落鑰了,太子不會發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