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找自己,卻如此愚蠢的傷了腳,還將腳露在旁的男人麵前,這回呢?

她又想露什麼?

蕭寰臉色陰沉下來,外間隱有秋風瑟瑟,他見遠處那張望著落葉的臉忽而動了動,轉頭移到了他這邊。

坐在馬車內隻露個腦袋的姑娘,罕見的朝他伸出來細嫩的腕子,手裏攥著一方海棠紅的帕子,朝他揮了揮,眸光光亮,早彎成了兩枚上弦月。

蕭寰不動聲色,踟躕了起來。

他想,上回還如此怕自己,連與自己對視都不敢,更是一隻不停的哭,哭的他頭痛欲裂了幾日,這回兒怎麼轉了性子?不哭了?

有那麼一瞬間靜消消的,太子爺在思忖著自己究竟過不過去。

過去?

他是太子,豈能被一個女子呼來喚去?

這般成何體統?

太子不打算理會這個還未曾成婚就對自己呼來喝去的遲娘子。

走在他身前的蕭芳毓已經大步下了台階,不過他一個失神的功夫,蕭芳毓已經走到了那輛馬車前。

孟妙音如此擔憂遲盈與寧王見麵。

卻不想正是此次上香,她隨著女眷去求簽的功夫,遲盈竟然又見著了寧王。

上回遲盈傷了腳又被太子呼來喝去好一陣功夫,再到自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被太醫看完之後,早就疼的什麼事兒都忘了,寧王何時走的她完全不知曉。

以至於遲盈後來才想起,自己連與他一句道謝的機會都沒有。

不想這回竟然在此處看見他。

遲盈見此,不禁笑的更開心了——

“寧王殿下!”她揮著帕子,想要叫他過來。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怪事兒,遲盈覺得,自己僅僅隻與寧王一麵之緣,卻熟悉的像是認識了許久一般。

她如此害怕生人之人,在寧王麵前,卻能天生的自來熟。

往常一整日都憋不出一句話來,如今竟然有許多話想說。

她想感謝他。

上回來不及呢。

遲盈笑道:“殿下,你還記得我嗎?上回你幫了我。”

蕭芳毓聞言笑了起來,他生的五官輪廓極為俊美,臉孔清雋挺立,笑起來時眸光光亮,清澈見底。

發冠之下紛紛揚揚的發絲被風吹舞的揚起,蕭芳毓含笑走到遲盈車簾前,嗓音和煦,問道:“是你啊,自然還記得你,上回我有急事先走了,未曾來的急與你告別。你的腳可好了點兒?”

遲盈瞧著那張麵容,怔怔地點頭,“好了好了,早就大好了。”

甚至她還將車簾掀至一邊,動了動自己的腳,朝他演示一番如何是“已經大好。”

第27章

寧王目光幽深落在遲盈身上,少女梳著望月髻,上身穿著天水碧貢緞鑲花短襖,下擺露出一截層層疊疊宛如神妃仙子的栗黃留仙裙,指甲蓋兒塗著粉紅一片。

也不知為何,每每見到這位姑娘,總是控製不住的想起了她。

上回見她無助的蹲坐在地上,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將她抱上了馬。

這世上眉心生有痣的人多了,不過這姑娘眉目間透著一絲嬌憨,仔細看倒還真有幾分她的樣子,且越看越像。

不過,那丫頭生的可沒這般好看。

遲盈見他看著自己發怔,竟然還皺起了眉,杏眸中閃過疑惑不解:“殿下怎麼了?”

寧王視線落在遲盈乘坐的那輛馬車上,青幔間金飾銀螭紋繡帶,車身高懸一串五珠玉佩,以紫絹係之,上邊的圖紋。

“你是隨國公府的?”

遲盈不知為何他知曉自己是隨國公府的,仿佛沒方才那般開心了,卻還是點點頭:“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