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麗麗在我麵前跪著,雖然她已經是鬼,可我看著還是有些別扭,就微微把頭向旁邊轉了一下。
這倒不是我假正經,而是我覺得應該給予死者一些尊重。
本來我準備讓向麗麗站起來背對著我說話,王俊輝卻道:“不用了,她是鬼,站起來噲氣太盛,給你說鬼話,怕你是承受不住。”
說著王俊輝頓了一下,抖了一下道袍,從桌子旁邊的公文包裏取出一張黃紙,他隨手撕了幾下,撕出一件衣服的形狀,然後放在蠟燭上一點,等著那件紙衣服燒成灰燼的時候,他再把道袍對著向麗麗一揮,頓時向麗麗身上就多出了一件淺黃色的袍子。
不過很快那袍子就由淺黃色變成了紅色。
王俊輝皺皺眉頭道:“你身上的戾氣可著實太重,若不是本道親自來,再過幾日,你鬼性大增,戾氣大出,怕是就要害人了,那個時候本道就留你不得了。”
聽了王俊輝的話,向麗麗連忙向王俊輝磕頭,同時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紅袍子向著王俊輝道了一句:“謝謝道長恩情。”
王俊輝擺擺手道:“好了,你有什麼願望現在就可以跟他說了。”
向麗麗點點頭再看向我,沒說話先是向我磕了幾個頭,我一時有些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她拜王俊輝,那是因為王俊輝道法了得,也算從某種程度上救了她,可她拜我算什麼?
我還是一臉好奇的時候,向麗麗已經拜完了我,然後仰起頭對我說道:“初一,前幾日對不起,我追你,其實並不是想著害你,而是想著你留下來聽我說一些話,可你卻聽不到我的話,一個勁兒地跑,沒辦法我才掛了你的背上,嚇到你,對不起。”
向麗麗在向我道歉,雖然那天她是把我嚇的挺慘,可她已經死人,如今又給我道歉了,我自然不會去計較什麼,便道:“沒事兒,都是誤會,咱們房東、房客這麼久了,那點兒誤會不算事兒,不算事兒!”
聽到我的話,向麗麗點了下頭道:“初一,我的事兒你應該知道一些吧,我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我父母死的早,又沒什麼親戚,所以離婚之後,我就一個人來了這縣城做了‘小姐’,不是我想做這一行,而是我要活著。”
“我高中沒讀完就輟學在家,幫著家裏種了兩年的地,後來我家包了村裏的山坡,搞梯田,那會兒還讓用炸藥爆破,我父母點背,去看一個啞炮的時候,那炮突然又炸了,他們就那麼沒了。”
“家裏剩下我一個人,沒辦法,村裏的跟我家沾點親戚的人,就給我說了一個婆家,我也就給嫁了。”
說到這裏向麗麗“嗚嗚”了兩聲,像是在悲泣,隻可惜鬼魂有情卻無淚。
欲哭無淚的感覺比嚎啕痛哭更難受吧。
看著向麗麗,我不由泛起一餘憐憫,然後下意識問她:“後來呢?”
向麗麗繼續道:“我那會兒沒有到結婚的年齡,所以辦了喜事,卻不能登記,也就說我和我丈夫沒有結婚證,開始的時候他對我很好,我覺得自己過的也很幸福,結婚一年多我就給他家裏生了一個兒子。”
“可後來我丈夫他出去打工,也不知道從那裏帶回來了一個女人,她長的比我好看,家裏還比我有錢,所以他們家裏人就不要了,把我趕出了家門,我和他沒登記,找到鄉裏,鄉裏問我要結婚證,我說沒,他們說沒有的話他們也管不了,無奈之下我就一個人,帶著三百多塊錢來了縣城裏。”
“我在縣城找了很多份工作,那些老板在知道我的情況後,沒有一個不欺負我,不想占我便宜的,我當時就想,反正自己已經成那樣了,還在乎啥,就到了ktv工作。”
“期間我換過好幾虛房子租,可房東不是嫌我這,就是嫌我那,還有的男房東想對我圖謀不軌,不過還好,兩年前我搬到了你這兒,這也是我住的最安心的地方,除了每個月你催我交房租的時候。”
說著向麗麗就忽然微微一笑,我覺得她這一笑更多是酸楚,而不是甜。
同時我心裏也在想,向麗麗不會因為我向她催要房租,轉而嫉恨我吧?
在我胡思乳想的時候向麗麗繼續說:“其實這段期間,我也試著虛過幾個男朋友,我想著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我發現,凡是跟我住一起的那些男人,沒有一個是真心對我的,他們不是喜歡我,是想著從我這裏摳錢,後來我明白了,我這樣的人已經不配有真愛,不配有個家了。”
說著向麗麗又是“嗚嗚”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