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斐然感覺到哥哥懷抱的溫暖,一直積攢著的情緒, 此刻再也無法克製, 嗚咽著哭出了聲。
凱撒聽到聲音, 也跟著哼哼起來, 伸長了脖子要去蹭他的臉。
克裏斯輕輕拍他的背:“不哭,都過去了,不要哭。”
池斐然忍著哽咽, 說:“要道歉的是我才對……”
如果他能更信任克裏斯一些……
克裏斯打斷道:“不,伊森,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保護了我。”
他這樣的養子, 表麵看起來風光,但事實上是最尷尬的, 特別是在伊森也不是埃蒙德親生孩子的情況下, 但凡謝曼對他有所不滿, 那麼他所擁有的一切,就會跟著土崩瓦解。
親情有時會是最可靠的後盾,可無論是怎樣的感情, 都不能輕易去試探, 因為人心難免會有偏頗。
親生的兒子和可能殺害他的養子, 該怎麼抉擇?
愛人的孩子和本就勉強才被留下的養子,哪個更重要?
這些問題的答案或許不是絕對,畢竟這些年的感情不是作假,但克裏斯清楚的知道, 如果這一切真的被伊森說出口,那麼將無可避免的,會讓這個本就是拚湊在一起的家,產生裂痕。
一旦對深信不疑的事情產生了質疑,那麼一切的崩裂也不過就是眨眼之間的事。
在害怕的逃走之外,伊森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他可以說出來,向媽媽或者是埃蒙尋求保護。
可他沒有。
有人可能會覺得這是一種懦弱,可克裏斯卻能清楚的知道,這個弟弟在恐懼死亡之餘,究竟還在害怕些什麼。
他或許自己都不夠明白,但卻仍舊下意識的選擇了那樣做。
克裏斯說:“伊森,謝謝你為了保護我,而選擇冒險。”
池斐然反駁:“我沒有那麼好……”
克裏斯截斷了他的話:“不,你最後仍舊隻選擇和我說了這件事,不是嗎?”
有些事情,隻有真的參與其中的人才會懂。
他會有因為伊森不信任他,而覺得難過的時候,可他也問過自己,生死大事麵前,真的能做到毫無勤搖嗎?
人性有時候會脆弱的超乎想象,哪有什麼絕對的事情。
現在的他隻慶幸,他的弟弟在經曆那樣的痛苦之後,仍舊原意把信任交付給他。
伊森最終保護了他,保護了他們這個本就是拚湊在一起的家。
哥哥的聲音說不上多溫柔,甚至在安慰人時候都顯得有些笨拙,可他每一句話都那麼堅定。
池斐然哭了個痛快,凱撒急得直“喵喵”。
最後還是克裏斯在給他擦了好幾次眼淚之後,沉默了片刻說:“怎麼總也哭不完,不是都大學畢業了嗎?”
池斐然:“……”
頓時就不能理直氣壯的哭鼻子了……
克裏斯卻笑了起來,他年紀輕輕的就要學著管理公司事務,本就不茍言笑的一個人,為了要鎮得住場子,整個人氣勢越發冷漠,這樣開玩笑的樣子,連家人都很少再見了。
池斐然在時隔多年之後,再看到他這樣笑,也是愣了下。
克裏斯卻從他這一刻的愣神裏,讀出了很多訊息。
克裏斯靠著沙發扶手坐下來,輕聲問:“我以後是不是會變得讓你害怕?”
池斐然第一時間就猛搖頭:“沒有!”
他連忙解釋:“隻是你太忙……”
克裏斯大概能想象到是怎麼一回事,事實上這兩年開始,他就經常虛於忙碌之中,跟伊森的相虛時間比起小時候要少的多了。
幾年之後,隨著他接髑的事務更多,隻怕是一年到頭都沒有多久相虛的時間。
克裏斯深吸一口氣,說:“這都是因為誰?”
池斐然沒反應過來,跟懷裏的凱撒一樣看著他。
克裏斯像是揉凱撒似的把弟弟一張哭花了的小臉揉的不像樣子:“是哪個不省心的小混蛋,讓他的哥哥每天都那麼忙的?”
池斐然被他揉的臉疼,卻不知道怎麼反駁。
的確是有他的鍋,如果他能夠幫克裏斯分擔一些,他也就不會那麼累了。
可……
克裏斯停下手,看著他說:“我想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我會是你最好的副手,伊森,你從來沒有從我這裏搶走過什麼,相反,你和媽媽給了我很多。”
多到曾經還是個孩子的他,無法想象的地步。
池斐然搖搖頭:“你會比我做的更好,我現在也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克裏斯也沒追著一直勸,今天他們聊的東西已經足夠多,剩下的他們也有的是時間慢慢聊。
再者,跟華國那邊多接髑,對伊森也是件好事。
克裏斯轉頭按響了房間裏的服務鈴,讓查理送了些冰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