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朝清清楚,自己現在就應該拿起沈均袖中的昆侖劍,踩著他的屍骨回到崖上報仇才對。
但是她沒法動彈,她沒辦法棄他於不顧。
她的臉上是沈均的血,手上,腿上,腳上,都是沈均的血,他生怕她被邪物殺死,所以絲毫不顧自己的性命,為她塗了滿身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不疼嗎?他不難受嗎?
沈均對紀朝清的矛盾一無所知,他躺在地上,一如與紀朝清初遇時的模樣。
眉眼如畫,清冷寂靜。如同最高的那座雪山上的雪,如同波瀾無聲的海。
他安安靜靜的對她好,寂靜無聲的成為她的盾,他從來不要求她回報什麼。
紀朝清握住沈均的手腕,她從未有如此冷靜的清楚一件事——她不想讓沈均死。
可他在手腕設下的靈力太強,紀朝清捏碎靈石將靈力灌入身體裏去解也沒有用。
天冷透了,風變的淩冽噬人,月光慢慢消失,似乎又有風雨要落下。
紀朝清抿了抿唇,她其實還有一種方法能救他。
她體內的陣眼。
紀朝清體內的陣眼和程矜之、裴一鳴的陣眼都不一樣,她的是主陣眼,裏麵的封印力量更強,戾氣最重。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沈均若是有了這主陣眼,功法必定大增,從渡劫期成為化神期也不無可能。
從渡劫期跨越到化神期,他全身上下的靈脈、血肉皆會被衝刷重塑,到時候他必定會好好的活著。
紀朝清也清楚,若是主陣眼若是都給了他,從此以後想要毀了陣眼放出邪道,可就由不得她了。
就在這時,沈均醒了,他有些費力的睜開眼睛。
這個動作似是對他來說有些艱難,呼吸都跟著略微混亂起來。
紀朝清握緊了沈均的手腕:“沈均!快!把你的靈力撤去!”
沈均看向紀朝清,他並沒有動作,而是衝她扯了扯嘴角。
他在對她笑,他在安撫她。
他笑起來真好看,周身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盡數散去,如同風月一般,有股驚心動魄的美。
沈均很少對她笑,印象裏他第一次對她笑似乎是在大季國的時候,那時李明洛要殺紀朝清,沈均舍身為她擋下一劍,為了安撫她,他對她笑。
如今,他第二次對她笑便是在這裏,原本與他無關的事情,他卻為了救她成了這副模樣。
筋骨盡斷,全身的血都要流幹了。他還在對她笑,依舊是在安撫她。
“沈均,你後不後悔救我?我已經騙你離開,若是你不追過來,你便不會有這般下場。你知道你現在傷的有多重嗎?”
這時候,沈均的手輕輕的反握住紀朝清的。
沈均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或許他就算能說話,他也不會說出來,畢竟他向來話少。
他清楚自己全身靈脈筋骨都碎了,此生不可能再站起來。這崖下危險重重,他不想成為紀朝清的累贅,所以在跌入崖下的瞬間便沒有想著能活著離開,更從未打算撤去手腕上的陣法,血水混著河水走的越遠越好,讓這裏的邪物們知道,這裏有高手在此,不容他們靠近。
他能護紀朝清一時,他就盡力護她一時。
他不說話,紀朝清靜靜看著他,心中的複雜之感無以複加。
紀朝清握著沈均的手,力道越來越重:“沈均,我真後悔認識你。”
即使年少時紀朝清被同門痛罵暗殺,即使她後來從神壇跌落深淵,從戰神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魔頭。一百年來,她從來都是堅定果斷的,她從不糾結猶豫,有錯就認,是對就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