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均迷茫極了,人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朝生暮死,生命轉瞬即逝,然而他們從生下來開始,便蓬勃的在大地上活下去。天災來臨,他們悲痛嚎啕,天降福澤,他們又迅速忘了悲痛,繼續如同炙熱的火焰一般活下去。
他們的生命溫暖而明亮,即使很快湮滅,轉瞬間卻又在另外一副軀殼中亮起。
人是神明養大的孩子,他們身上有神性,他們會生生不息的繁衍下去,這是神明對他們的祝願。
均看到人身上有赤色的火焰,這是神明在人身上留下的痕跡,但是他也看到有的人身上沒有明亮的火焰,全身都是漆黑一片,好似被黑暗吞噬,最後那凡人成了邪物。
有的邪物身上有光,但是更多的邪物身上沒有光,均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未來得及徹底長大,親人們都死光了,沒有人教他這些。凡人也不允許他的靠近,他們認為他不詳。
均隻好依照那些光來判斷,神明留下來的光不會錯,均將那些渾身黑暗的邪物殺死,留下了那些有光的存在。
紀朝清跟著均的視角去麵對這個世間,她覺得無聊極了,均的力量雖然能夠隨時到這世間的任何一個地方,但是他並不濫用自己的力量,即使沒有人能夠阻止沈均做任何事,他卻依舊勤勤懇懇,像是他那些兄長阿姐們一樣,為蒼生做力所能及的事。
沒有人認識他,凡人不知道沈均的名字,為紀念他做的神像,起了一串長的亂七八糟讓人記不住的名字。
紀朝清能感覺到,沈均並不在意這些。
他的確非常的孤獨寂寞,他不會去靠近那些凡人們,也不會自己去找樂子,他像一塊石頭,哪裏需要就將自己往哪裏搬去,他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漫長的孤寂讓他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了,他的思想越來越少,最後紀朝清已經很難感受到他的想法,隻能用他的眼睛來看這世間。
凡人短暫又煙火燦爛的生活,他隻遠遠的看著。
這樣的生活太苦了,紀朝清實在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和死亡相比,哪個才是懲罰。
均踏過一條河,準備北境去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一個人。
那人身上沒有黑色,她很耀眼。
均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紀朝清也隻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明亮,長時間的麻木讓她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燦爛的光芒,她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再次睜開眼睛,紀朝清看到了自己的臉。
那有著和紀朝清相同相貌的女子被掛在懸崖上,看上去狼狽至極,她看上去快要從懸崖上摔下來了,卻依舊笑容燦爛的對均說:“公子,你長的可真好看!”
紀朝清:“……”
紀朝清一來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早就和沈均相遇了,二來沒想到自己上一世就是個流.氓。
均抬頭看著朝朝,麵上並沒有任何表情,紀朝清卻覺得屬於均的身體內部開始顫動,他的心如同洪水一般澎湃,像是天崩地裂般,難以自控。
紀朝清感受著沈均數千年來都未曾有一絲變化的心,此刻激烈的跳動著。他像是在等這個人等的太久了,久到剛遇到,心便無法控製,如同飛蛾撲火般飛向了這個人。
紀朝清在均的記憶裏,她與他共情,她為他心酸。
這一世的紀朝清叫朝朝,朝朝日月的朝朝。
朝朝沒有經曆過誅邪之戰的壓力,沒有被最親的同門背叛暗算過,更沒有一個心機深沉的師父,她隻是一個從小受仙人保護長大的女子,平日裏最大的煩惱就是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
而保護朝朝的仙人紀朝清也認識,是沈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