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道:“是他。”

如果不是離得近,又開口說話, 司煙壓根不會將這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和盛秋聯想在一起。

盛秋雖說毀了容,又坐在輪椅上,但也沒像現在這麼可怖過。

司煙目光下移,頓在他的雙腳上。

原來的盛秋坐在輪椅上,下半身空空蕩蕩。

司煙語氣立時沉了下來:“你是盛秋, 還是他的那雙‘腿腳’?”

她沒有忘記,在玄月塔幻象裏出現過的那段血肉模糊的髒東西。

那是一攔腰截斷的腿腳,卻不知何故有獨立的意識。

司煙還不知道其中緣由。

現在盛秋又突然有了下半身出現在她麵前。

她自然滿心疑慮。

盛秋渾身發抖, 像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麼, 渾身的血水往四周蔓延流淌。

雲夢大叫一聲,急切地飛得更高,生怕不小心沾上。

鍾吾身形一晃, 正欲豎起一道屏障攔住血水,卻見一陣風吹來。

附近草木搖蕩, 蔓延的血水如潮水般退卻, 仿佛有雨霖飄來, 籠罩在盛秋身上。

漸漸地,盛秋身上的血清理幹淨了,露出大片大片裸露的皮膚,隻見身上道道傷痕,皆是深得見骨,觸目驚心。

明以湛在司煙身側落定,舒展了眉頭說:“總算看著不那麼礙眼了。”

司煙讚許點頭:“的確。幸好明仙君反應迅疾。”

鍾吾收回手,眼底沉了沉。

那方,盛秋先是愣了一愣,接著眼中光芒大盛,朝司煙又走了幾步。

忽然,一道黑影攔在前方。

正是鍾吾。

盛秋並不看他,而是急切地越過他往司煙望去。

他語氣哀求,嗓音微微發顫。

“妖皇……救救我……救救我……”

鍾吾雙眼充滿警惕,冷著聲:“司煙,小心一點,他身上的煞氣很重,隨時可能會墮入魔道,成為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明以湛悠悠一笑:“我看他現在就挺人不人鬼不鬼。”

鍾吾繃著臉,隻等司煙回複。

盛秋身上的傷口雖然嚇人,但清理幹淨後,司煙倒沒再那樣排斥,語氣平靜不少:“你還沒說,你到底是不是盛秋呢?”

“我是盛秋……”

忽然,盛秋身體發顫得更加厲害,他痛苦得麵部扭曲,臉上像蟲子一般的傷疤擠在一起,就像是在蠕動著。

盛秋躬著身,不多時便冷汗淋漓。

雲夢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他看起來好像很痛苦。”

鍾吾雖然不認識盛秋,但從司煙的口中可以得知,此人原是敵方。

於是,他冷聲道:“是不是裝的誰又知道呢,反正我看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司煙,你不要心軟。”

司煙沒有做聲,靜靜盯著盛秋。

盛秋在地上打了個滾,好半晌才逐漸平複下來。

他慢慢直起身體,但仍是跪倒在地。

經這麼一折騰,他身上裂開的口子又開始淌血。不過顯然,比起內裏受到的痛苦,這些皮肉傷盛秋無甚感覺。

寂靜中,傳來盛秋粗重的喘氣聲。

他嘶啞的聲音緩緩開口:“我真的是盛秋……當年發生了一些事,我被刑腰斬。”

司煙揚起眉頭,示意他繼續說。

見此,盛秋聲音越來越大,也變得平靜許多:“那時,我太恨了,還剩一口氣,一直沒有斷。然後,我差點落入魔道。”

入魔,而落魔道,迷失自我,與行屍走肉並無二般。

“當時,我太掙紮了。後來,就生出兩個我。”

司煙驚詫:“雙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