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絲顯而易見的失望,“為師自認為對你嚴加教導,卻不想你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可是……”盛秋麵色若霜,辯駁道,“師尊之前不也想致妖皇於死地,不也是厭棄妖族的嗎?”
“排斥與偏見,都不是隨便剝奪他人生命的理由。為師也曾有過執念,總以為若世上再無妖族,人族就能活得更加美好。可現想來,完全不是那樣一回事。”桑蘊和目光遙遙,“況且時幽,她似乎在改變。為師聽聞,巴蛇率領千名妖族,在設陣法,試圖阻攔顒。”
盛秋見桑蘊和心意不改,悄無聲息離去。隻是他沒有看到,他轉身的那瞬間,桑蘊和的目光便停在他的背影上,一直到他消失。
禦劍飛行在半空中,司煙依然能感受到陣陣拂麵的熱氣。
因為顒的緣故,連天氣都受到影響,沒有下雨,熾熱難耐。
下方有一群逃亡的人族,他們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裏去,像是無頭的蒼蠅橫衝直撞。他們隻知道,如果不邁開步子逃,也是原地等死,如果逃,或許能找到沒有受旱災影響的地方,有一線生機。
司煙攤開手掌,握住靈澤傘。
她正準備施術,忽然裙擺被拽了拽。
琅玕睜大眼睛,語氣嚴肅:“姐姐,他們是人族。”
司煙一怔,問:“那又如何?”
“他們不會感激你的。說不定還會埋怨你來得太遲了,亦或者因為你妖族的身份,認為你別有用心。”
司煙沒有想到,琅玕不過十二三歲,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的語氣沉沉,像是一個曆經過許多事情的老人,還有些涼薄與冷淡。
司煙搖搖頭,反問他:“你給我靈澤傘的時候,想過回報嗎?”
琅玕愣住,搖頭。
司煙又問:“如果我生性冷漠,我是不是就會任由你凍死在寶庫裏?你是不是就不敢隨我來到這裏?”
琅玕又是一愣,低聲說:“救一個人,和救一群人是不一樣的。人雲亦雲,原本感激你的人,也會被其他抱怨的人帶偏……最後,受傷的隻有自己。”
司煙歎息:“就算是這樣,那我也認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我麵前。”
明以湛輕輕地道:“隻是做正確的事情而已,有回報也好,沒有回報也罷,都不能妨礙我們做正確的事。如果有不好的後果,那一起解決便是,這絕不是更改心性的理由。”
司煙看向他,忽然都是一笑。
琅玕卻像是呆住一樣,很久沒有說話,也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
靈澤傘飛向雲端,傘麵撐開道道流水,淅淅瀝瀝的雨忽然落下。
當臉上落下一滴雨時,正在逃亡的人族還以為出現幻覺,直到抹了一把臉,抹到雨水。
“下雨了……下雨了!”有人呢喃一聲,接著狂喜大喊大叫起來。
他們任由身上被雨水淋濕,張著嘴巴接雨水,“生”的喜悅讓他們心神激蕩。
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不曾想絕處逢生。
“是神仙嗎?”
有人抬起頭,遠遠看到騰飛在半空中的幾道身影。
隻可惜太遠太模糊,他們看不清真容。
“原來神仙有這個本事,那他怎麼不快點救人啊!”
“如果早一點……如果早一點……我娘就不會死了。”
“在神仙眼裏,我們就像是螻蟻一樣。高興了救一把,不高興哪裏管我們死……”
憤怒的話還沒說完,迎頭就被一拳砸來。
“你要是不高興活著,就自己去死。”揮拳的人沉聲說道,“不感激便也罷了,竟還惡言相向,若我是神仙,我救誰也不救你。你應該慶幸的是神仙一視同仁,沒有因為你像一條瘋狗一樣,就任由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