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您想昏了頭。”

鍾妙冷笑一聲。

她從前聽人誇徒弟像自己還很是驕傲,如今一看,完蛋玩意,連這積極認錯死性不改也很相像。

現在說什麼都遲了,有這功夫不如將那罪魁禍首逮住,等她將另一半神魂奪回來,再與這小子好好說道說道。

鍾妙不敢放他獨自回中州——原本就夠傻的了,如今沒了一半腦子,沒人看著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蠢事。幹脆收進芥子,等她從另一個世界返回再把他放出來。

顧昭自然乖乖聽話,進去前還關切她一定要好好吃飯。鍾妙現在瞧見這張臉就上火,直接摁進芥子收進識海。

鍾妙出發之前就向親友們發過消息,此時也來不及細想還有什麼細枝末節沒處理。

神魂分裂越久就越難拚合,她再一次確認已經用願力捆緊芥子,沉身沒入最深的暗流。

穿越永恒之海的過程一如她料想中惡心。

粘稠的流質包裹住她五官,所有感知都被封閉,下沉,擠壓,收縮,她能聽見骨骼被絞碎重組的脆響,鐵鏽味在她喉頭翻湧。

像是被再次分娩,願力支撐著她身形不散,終於在下一次洪流中將她送向彼岸。

鍾妙先是聽見灌進耳朵的沉悶水流聲,接著感受到光亮照在臉上。她勉強用剛長好的右手在臉上狠狠抹了一把,這才能睜開眼睛向外看去。

不出所料,她正漂浮在一處海麵。

好在這小世界還有些良心,雖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孕育出另一個神明,但到底尊重了她主神的權威,沒在穿越世界壁壘時將她修為剝奪。

否則辛辛苦苦來一趟,還沒找著人就把自己淹死在海裏,那樂子可就大了。

鍾妙放鬆四肢順著洋流起伏,她的骨頭還沒完全恢複,等待重新生長的間隙正好用海水衝洗衝洗一身血跡。

漂著漂著,卻聽一旁傳來驚叫。

“不好!師兄你瞧!這裏有個死掉的修士!”

聽起來是個小姑娘的聲音,鍾妙真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上人,一時間拿不準是裝作死屍好些,還是開口解釋好些。

但想想看,本以為死去的修士忽然詐屍實在有些嚇人,幹脆繼續閉著眼裝死,隻等這師兄妹二人離開。

耐心等了片刻,這師兄妹倆不但沒離開,反而又朝她靠得更近了一些。

“師兄,她能被咱們發現也算是緣分,總不能放任她繼續待在此處。”

既然能孕育出魔神,按理說世道應當不大好過,沒想到還有這樣熱心腸的道友。

鍾妙正想開口解釋,卻聽那小姑娘又說了一句:“你瞧她這身法衣,多好啊,肯定很有錢!反正葬身海底喂魚也是喂——就當是為正道做貢獻了!”

等等——為什麼做貢獻?!

鍾妙就是再窘迫的時候也沒摸過正道修士的屍,怎麼這滿世界的魔修不夠你們殺的嗎?到底是正道還是魔道你講講清楚!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那小姑娘的手就已經摸向她手腕。

還挺謹慎,摸屍之前先確認是不是真的死了。

鍾妙這下懶得裝了,直接反手扣住她脈門翻身而起。

從前行走在外,鍾妙也遇上過幾次不敵的時刻,專門學了一門龜息功夫,隻要對方不超過她一個大境界,無論如何也看不出她在裝死。

這小姑娘的修為隻在築基,她師兄稍強一些,也才將將金丹,方才見她“死而複生”就已嚇得半死,如今鍾妙將化神期的威壓展開,更是瑟瑟發抖如兩隻小雞仔子一般。

她倒是想逃,奈何命門扣在鍾妙手中,就連掙紮也不敢太用力,生怕這位直接將她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