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2 / 3)

“這,是少主堅持的。”

“霍苓依著他的脈象,調理過藥效輕重。希望無礙。”

“什麼叫希望?”玉昀望向霍苓。

“希望就是,還有些冒險…”霍苓自然感覺到玉昀的緊張,卻依舊隻好照著道理答話。“這些年少主的身子都是霍苓在調理,如今已是退無可退。霍苓自然不能攔著少主做他想做的事。想必少主是想,他能保住公主平安,便也不枉…不枉此生。”

霍苓的聲音聽起來幾近麻木,平淡得過分了些,好似那些生生死死的,在他們主仆二人之間早已成了既定的事實。可玉昀不是。她嘴上雖說那些同病相憐、時日無多的話,她心中卻還是向生的。

她額上還發著熱,身子也在發寒,可陽光雖是蒙著一層灰霧,也依舊叫她向往。

她還不想死,是以也不想他死。

她素來是獨個兒慣了的。雖有輕音阿翡,後來還有了成堯。人都是貼著身,卻不能全貼著心。她雖也曾利用他手裏的權勢去解決自己想做的事。可也喜歡和他鬥嘴,習慣了旁側有個人打趣。她依舊是向生的,那便希望他也是。

如此兩人在一處,便不覺得額外地孤單了。

看著懷裏的人緊閉著的眉眼,玉昀伸手去探著他臉頰的輪廓。

“什麼叫不枉此生啊?”

“我到寧願看你事不關己的樣子。”

懷裏的人眉頭微微蹙了一蹙,也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隻是他的臉頰很冷,用手摸起來,這般的夏日裏也同冰塊一樣。玉昀又尋去了他的薄唇,那裏的溫熱,她昨日還嚐過,此刻已然都退去了似的。

她心中也跟著一陣冰涼,方緩緩抬眸看向霍苓。

“你與他吃的什麼藥?便也不必試了。左右都是要過這一關的,便也與我一碗。”

“……公主。”霍苓話裏終於有些哽咽。

“也不必勸我了。你既勸不動他,自該知道,也勸不動我。”她說著,扯了扯地上的被褥,將懷裏的人裹緊了些。“他這一身的病痛,若能了結了,我也會覺著輕快些。隻是,我記得他是怕冷的,我得陪著他。”

霍苓行醫三十載,自問是看慣生死的。此刻,喉間也不覺哽咽,接不上話來。候著片刻,見公主也不再言語。他方緩緩起身,“霍苓,這便替公主熬藥。”

待人走了,玉昀方將懷裏的人重新放下。又自個兒鑽進了他的被褥裏。那人的肩頭寬闊,她攬不住,她更喜歡將自己貼著他懷裏。她身上也正發寒,好在他的胸膛很堅實,隻剩下一點點暖意,也是好的。

不知多少時候,霍苓終端著藥碗湊了過來。“公主,藥好了。”

玉昀將自己支撐起來,接來藥碗的時候,很是坦然。隻囑咐了一聲霍苓,“若我與他都醒不來,還請霍先生照料成堯。莫叫他再回皇宮,出去京城,閑雲野鶴也好。”

“霍苓知道了。”

那碗藥湯,不苦也不甜,仿佛沒有了味道。玉昀一口喝下,便重新躺回那人懷裏。霍苓的腳步聲漸漸的遠了,灰蒙蒙的天色,也好似漸漸沉了下來。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回到了多年前那場馬宴。母後還在,她靠在母後懷裏,正看狄國人供奉的馬匹在場中賽馬。母後的懷抱溫暖,父皇望著她的眼神,也很是煦暖。皇爺爺不在,皇祖母正喊著人去將淩霆川請來,觀賞馬宴。

她不知怎的,便坐不住了。直行去皇祖母麵前。

“三皇叔他病了,今兒不便來。皇祖母便叫他好生歇息吧。”

皇祖母的麵色難看極了,卻偽善地道,“玉昀都替人開口了,本宮便不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