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刻刀,在邊上的盆子裏淨了手,微微抬眼,“不知不覺,竟在你這兒打擾了大半年。”
四丫取了布子給百裏長珩擦幹手,再往他懷裏塞一個湯婆子,強硬開狐裘把百裏長珩的手塞進去。
跟著百裏長珩久了,發現他人非常溫和,不僅不苛待下人還沒有半分脾氣,四丫也跟著膽子大了起來,經常強硬收了百裏長珩的刻刀趕著人去睡覺。
百裏長珩無奈笑笑,“我不冷。”
四丫才不管,收拾了桌上的刻刀和木雕,讓百裏長珩沒東西可刻。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除夕,家主讓我問你,改變想法了嗎?”
百裏長珩垂了垂眼瞼,“沒有。”
“天有些冷了,擾煩齊大人以我的名義取些炭盆,再冷下去,我握刀的手都要拿不穩了。”
百裏齊南∶“如此記掛他,那時候為何不把他一起帶回來?”
“帶回來如何?帶回來同我一樣成為這籠中雀?”百裏長珩搖搖頭,“他是雄鷹。”
百裏齊南還想再說什麼,外邊已經傳來了百裏長明的聲音,“百裏長珩!”
百裏長明自那日百裏長珩被軟禁後天天都來,可惜不能進門,隻能在門口站會,後來百裏奚看不下去了,說他要是好好修煉,任務不出錯,偶爾就讓他同百裏長珩見一麵。
一開始見麵的時候百裏長明尷尬無比,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又不想好不容易換來的機會就這麼你看不見我我看你這樣過去。
後來還是百裏長珩先開了話頭,同百裏長明不遠不近聊了些。時間長了,兩人見得多了,百裏長明心裏那層說不清的隔閡也慢慢淡了,他又變成那個小時候咋咋呼呼跟百裏長珩後邊的小屁孩。
有一點不同的是,這個小屁孩長大了,傲嬌了,不輕易喊人哥哥了,隻有遇上大事了,要求人了才會喊,平常都是喊他大名。
百裏齊南偏頭從打開的窗戶口看過去。
百裏長明穿了一身亮金色的衣裳,腰上,手腕上都掛著貴重的玉石。
他給百裏齊南亮了從百裏奚那兒得來的令牌,進了百裏長珩的屋。
百裏長珩偏頭看他,“什麼事,這麼高興?大老遠就聽見你喊我。”
百裏長明哼哼兩聲,“白笙來了你知道嗎?”
百裏長珩失笑,“我如何知道?我足不出戶。”
“年前各個家族都會互相送禮來表示友好,這回出去送禮的名單裏沒有我,沒想到送禮的名單裏有白笙,他已經到正殿了。”
百裏長珩皺了皺眉,他可不覺得白笙來是好事。
“他是不是要見我?”
百裏長明訝然,“這你如何得知?”
百裏長珩歎了口氣,還真被他猜中了。
“我離開祁天之時城主的身體已經不大好了,作為城主的繼承人,白笙此時不在城中主持大事,卻被派出來送禮,不難想,那是有人不想讓他當這個城主。”
百裏長珩話才說完,白笙就被人領著來了,百裏齊南出去迎接,領白笙來的侍衛同百裏齊南交代了幾句,轉身離開。
百裏齊南帶著白笙進來。
白笙雖然穿著一身華服,身上掛的玉也是貴重無比,但是他看起來,非常憔悴。眼下青烏,臉頰也瘦脫了形。
他一進來,就撲到了百裏長珩的輪椅前,“長珩兄,我父親病危了。”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白笙眼睛通紅,低聲哽咽,“醫師說父親堅持不過這個冬天,可是,可是他沒了我怎麼辦?”
“長老們不服我,他們趁我父親起不來床,陽奉陰違,一杆子把我支這兒來了。”
百裏長珩歎了一口氣,“我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