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長珩雙手扶在凳子上,頭也靠在凳子上,身子卻倒在地毯上,他的眼皮越來越重,在閉合前,他依稀看見屋門打開,金光從屋外闖進來,一雙黑靴正好立在金光的正中央。

百裏長珩張了張嘴,“長隨。”

長隨冷眼看著百裏長珩沉沉睡過去,這才上前把人抱起放入床榻,細心替他脫了鞋襪和外衣,除去發冠。

長隨站起身,背後逆鱗出鞘。長隨雙眸漆黑,逆鱗身上黑氣彌漫,長隨猛的一拍劍柄,逆鱗插入木製地板陷入地下的泥土裏,隻剩下一半留在外邊。

長隨給百裏長珩蓋好被子,俯身在百裏長珩眉心一吻,“主君,別怪我。”

“隻要虹橋走了,是打是罰,長隨都認。”長隨站起身,從乾坤袋裏取出細細的金鏈子,一頭栓在床尾逆鱗上,一頭栓在百裏長珩的腳腕上。

長隨轉身出屋。

沒一會兒,百裏長珩醒了過來。

他躺在床上,深深歎了口氣。

若不是曾經沒實力時日日與那些領主們鬥智鬥計,陰謀論慣了,對什麼事都保持著三分警惕,現在也不能如此快醒過來。

百裏長珩不止一次告誡自己,長隨是同他多年的情意,長隨是他在這世上最相信的人,可他還是沒能控製自己的本能。

在長隨將麵端給百裏長珩的時候百裏長珩就發現了,長隨的餘光,總是有意無意落在茶壺上,後來又落在杯子上,直到親眼看見他喝下水,這才收回。

雖然很隱晦,但是百裏長珩是什麼人?他是個極為謹慎的人,又對長隨無比的熟悉,說句不好聽的,長隨什麼時候放屁百裏長珩都能知道,何況這若有若無的視線?

還好隻微微喝了一口,藥量不大,一開始確實讓他晃了下神,現在那一小口的藥量倒是化掉了。

也許是相信百裏長珩睡熟了,長隨打開了院門出去。

百裏長珩在屋裏聽見院門吱呀響動後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才看見自己腳腕上的細鏈子。

若百裏長珩真中了藥,身上癱軟無力,倒還真掙不開,但是百裏長珩沒中藥。

他扭開腳腕上的鏈子,穿上鞋襪套上外衣也推開門出去了。

百裏長珩出了小院,拿發帶把自己的頭發一綁,朝著往生海的方向去。

出門出的非常自信,走一半才發現自己迷路了,百裏長珩站在原地默了片刻,從附近抓了個人出來要求他帶著自己去。

往生海離百裏長珩的位置不算遠,主要是不展開神識,他分不清東南西北,實在是走不明白。

百裏長珩遠遠看見了後便揮手讓帶他來的人走了,自己一個人往近處走了幾步。

長隨就站在蠻荒罩子的邊邊上,離虹橋極近,百裏長珩不知道他來這兒幹什麼。

百裏長珩沒靠近,隻遠遠看了會,虹橋沒什麼特別的,進進出出的都是監管者那一群修士,也沒什麼稀奇的,可長隨怎麼能看這麼久?

百裏長珩正打算先回去,目光卻觸及了一片黑色。

那是站在虹橋甲板上的一抹黑,在百裏長珩的記憶中,隻有長隨穿黑衣。

百裏長珩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發現,長隨站在的那個地方,抬頭的話,正好對上的就是甲板上那一抹黑衣。

百裏長珩實在是對長隨太熟悉了,即便是這麼遠遠的一抹黑,百裏長珩也能認出,甲板上那個,是長隨。

可是站在蠻荒沙地上的,那個也是長隨。

怎麼可能有兩個長隨呢?

百裏長珩顧不得被發現,神識鋪開,試圖看清楚,神識之內,兩個長隨生的一模一樣,不同的是,甲板上那個長隨,背著逆鱗,而站在蠻荒的長隨,他的逆鱗還在主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