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棠是沒有去注意仆人們的神色,等他們都充滿著八卦地走開了之後,便跳上馬車,阿依古麗撩起簾子,請他坐了進去。
紅色的毯子上卻是一道又一道異域色彩的符文,當真是一張價值連城的波斯毛毯,便是這張毛毯的價格,至少也要二百兩銀子。而正中間一張精致的紫檀香木桌子上擺放著一些酒菜,那菜隻是簡簡單單的素菜不甚撩人,倒是酒壺之中傳來芬芳的氣味。
汪才正半臥依靠在靠背之上,優哉遊哉地一手飲著小酒,一手握著書籍,見到王孝棠還招了招手說:“秀才公,咱們來賭兩把?旅途無聊得很呢。”
王孝棠大刺刺地坐了下來,笑道:“汪大官人,我看你的警惕性不高啊,萬一東廠得知你裝瘋賣傻,你就慘了。”
汪才搖頭笑道:“我出了魏縣就安全了,那郝大伴的手還探不到魏縣外麵,再說半路上誰會注意到我啊。”他放下酒和書籍,從桌子下麵端出來一方盒子,瞪著眼睛道:“來來來,我們賭一賭?賭一賭?”
王孝棠搖頭拒絕道:“下次有機會的吧,我哪有你這麼悠閑,我還要對付東廠呢。”
“唉,甚為遺憾呢。”汪才歎息,“不知道有沒有下次了,我此去西域也是艱難重重,你留在中原亦危險重重,唉,希望你我二人將來有機會見麵。到時候我們便是朋友了,而不是敵人了。”
王孝棠笑說:“我們現在就是朋友,從你誆騙我將你送到山西的時候。”
汪才哈哈大笑起來,王孝棠道:“汪大官人,你這一路上要做幾個月,如何打發時間?”
“看書。”汪才拿起一旁的書籍,道:“剛剛托人在大名府買的,朝廷禁書《**梅》,當真是太好看了。”
王孝棠……
兩人隨後告別,王孝棠也帶著周家人沿小路回了潘家村。他先將葉婆婆送回到家,那葉婆婆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將他拉近了屋裏。周鈴兒緊張地問:“葉婆婆,你拉住我小棠哥作甚?”
王孝棠見葉婆婆眼中有事,便衝周鈴兒揮揮手說:“沒事,我和婆婆進去,婆婆可能有東西給我。”
“哦。”都是同村人,葉婆婆也是善良人,周家人不疑有他。
進了屋,葉婆婆突然跪在王孝棠跟前,王孝棠很驚訝地問:“婆婆,你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隻見葉婆婆用手在地麵上寫著:“救救我子。”
王孝棠驚訝道:“葉婆婆你……你居然識字?”
葉婆婆繼續寫道:“老身識字。”
王孝棠道:“可是你的兒子葉老實,不是……死了嗎?”
葉婆婆在地上又寫道:“求秀才公救我另一個兒子,潘世義。”
王孝棠心中的驚訝不亞於初聞文章出軌海波嫖那什麼,他搓了搓手,苦笑道:“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葉婆婆擦幹了地上的痕跡,寫道:“老身二十二年前在潘府做夫人的婢女,未想到慘遭潘老爺酒後侮辱,懷了潘世義。在此之前,吾家相公也在潘府做幫工,我二人情投意合,在葉家主持下依然完婚,有了一個大兒子了,便是老實,世義乃是老身的次子。若非當時我已經與我家相公成親,潘老爺的意思肯定納我為妾了。懷了世義之後,老身多次自殘希望能讓孩子胎死腹中,隻可惜這孩子頑強的很,肚子也一天天顯露出來。那潘老爺見狀便逼老身生世義,之後便帶走給了他正妻潘夫人帶大。潘夫人唯恐我多言,便派人毒啞了我,又讓府上一位高人切了吾聲帶與半截舌頭,從此之後不能講話。那時候老實才兩歲不到,老身隻好為了兒子委曲求全活了下來。潘老爺自感內疚便給了老身五百兩銀子,老身不屑用潘家的錢,便給埋了起來。如今潘家橫遭劫難,世義卻落入獄中,老身長子已死,不想次子也遭難。若秀才公能救出世義,老身將五百兩紋銀全部奉上。”寫了這麼多字,葉婆婆的右手五根手指都磨破了,右手出了血,雙眼喊著老淚,哀求地看著王孝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