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泡沫,讓毀滅不斷發酵。

誠然,這些人中的確有想幫助別人的傳教士,但那隻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傳教士都在借由各個途徑為他們的國家服務,將華國的國寶、財物轉運出去。

每一個傳教士,進入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時不見得多富貴,但是離開這片土地時,他們的行李多到幾輛車都裝不下,他們回國就會成為一方豪紳,成為爵士,被他們的國王和總統賜予榮耀。

夜幕下,仰望著紅月的青年無喜無悲,他像是一座石雕,佇立在屍體旁,陳述著那段血淋淋的曆史。

仿若親眼見證過一般。

可是怎麼可能呢?

孔淩霄一時有些怔忪。

他第一次直麵這種滅絕人性的殘酷事件,哪怕是文字記載的再多,也不如直麵來的驚心悲絕,年輕的妖族再一次看清楚自己的孱弱,曾經身為妖族獵魔人的自豪寸寸碎裂,他看著自己的手掌,掌紋在月色下模糊不清。

“沒錯,當年華國落後,所以百姓隻能受苦。現在,是我太弱,才救不了成為鬼魂的他們。”

剛才他和鄭玄離兵分兩路,鄭玄離跟蹤小毛和喬納森,去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孔淩霄則嚐試阻止其他孩子,意圖改變幻境裏孩子們死亡的結局。

可是沒用,到了時間,那些孩子還是全都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走向注定到來的絕境。

那些孩子去哪裏呢?

在小毛遇害的時候,孩子們驚恐地四散逃走,但並未走遠,夜色掩護下,他們躲在了遠處,親眼看到了喬納森和約翰行凶,恐懼讓他們無法動彈,小毛哀求的眼神也將他們釘在了原地。

除了二狗、小花兒和小毛,其他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年幼,稍微懂事的孩子捂住了嚇哭的更小的孩子的嘴,他們流著淚,絕望地看著小毛死去。

這些流落到孤兒院的孩子早就見證了一次次的死亡,餓死的,被打死的,病死的,他們知道如何應對這種可怕的情形,他們早就在無止境的困苦中學會了自救,現在卻無法救下夥伴。

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小毛死在了麵前。

等喬納森和約翰離開,孩子們都跑了出來,他們滿臉淚痕,抱住小毛的屍身,又背又拽,帶著小毛離開了原地。

“小毛哥哥,我們去給你找醫生。”

“小毛哥哥,我們去找二狗和小花兒的娘,求她救你。”

“嗚嗚嗚,小毛,你別死。”

夜幕下,孩子們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原地,等到拿著工具的約翰和喬納森到來,他們隻看到了掉下的沾染著血跡的小毛的牙齒。

“該死的小兔崽子,居然被他們逃走了。”約翰凶狠道,一臉也沒有向其他人傳教布道時的神聖肅穆。

喬納森垂下手,臉上浮現出挫敗:“約翰,別說了,他們都是孩子,還是被拋棄的孩子,不會帶來很大的影響,你趕緊和老神父趁著夜色離開,今晚就坐船離開,剩下的事情我處理。”

約翰憤憤道:“伯爵想要的那尊神奇的鎮魔石塑我還沒找到,路上還遇到了麻煩,就這麼離開真不甘心。還有那個敢襲擊我的隻拿人,我要抓到他,親手處死他!”

“你還是離開吧,越快越好。那個人我會替你把他送入監獄接受懲罰,那尊雕像傳聞已經被砸毀成了碎片,根本沒有神奇之處,對我們來說也沒了任何價值,放棄吧,約翰。”

喬納森似乎深覺自己是個罪人,他低下頭顱,在夜色中跪倒,流淚祈禱,“主啊,寬恕你的信徒吧!我有罪!”

是夜,約翰就和據說染上鼠疫的老神父坐船離開了華國,他們從暗處拉出了一馬車又一馬車的財物,從碼頭到孤兒院的馬車來往了足足一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