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扒拉麻袋裏的清瘟草,力道之大將一旁站著的謝一差點推了個趔趄。

等謝一穩住身形接連後退幾步逃出太醫們的包圍圈後才發現衛三十四和暗十二早就經驗豐富的躲到了一旁。

暗十二對上謝一譴責的目光麵色依舊沉穩, 不動如山。

按照規矩他二人不能在這裏多呆, 藥材送到之後兩人便迅速前往街上調查常平縣如今的情況。

樂康縣,春日接連下了幾場雨, 前兩日雨勢都不大,但到了第三日的傍晚就響起了悶雷聲, 隱隱綽綽的, 雨勢也分外急了。

兩座山頭上都提前規劃好了泄洪的大渠, 大渠是用石頭和著白灰砂漿砌的,一般的山洪根本衝不垮。

其他人原本都已經入睡了,見著這樣大的雨又爬起來帶著鬥笠摸著黑到自家地裏去。

遊落村有春日不填水口的習慣,春日地裏需要大量水源澆灌,一遍遍的開水口填水口很是麻煩,所以都隻填一個大水口剩下的都開著。

隻是這樣一來山洪就容易衝開水口流到地裏去,若真讓帶著泥漿的山洪將地裏的莊稼填了,他們這半年就白幹了。

經常在地裏勞作的人都知道這些,於是他們發現雨勢漸大的時候就都去自家地裏填水口了,隻有少數人家望著大雨歎息。

他們倒不是為自己歎息,遊落村地處位置優越,植被也生得茂盛,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發生過山洪傾塌的事了。

隻是若按照這樣的暴雨,樂康縣靠近江河邊的人怕就是要遭殃了。

大雨從天黑下到了天亮還沒停歇,茅草做屋頂的人家家中開始漏水,於是隻好將家裏的床褥收了起來,舉著盆子罐子到處接水。

直到中午雨勢才徹底停了下來,謝三便去鎮上打聽消息。

午後他回來,說這場暴雨衝毀了源江邊的一段河堤,將兩岸的莊稼淹了過半,還將幾戶人家的房屋衝倒,不過幸運的是那幾戶人家見雨勢不好連夜就去了親戚家避難,所以沒有發生人命傷亡。

隻是那半個河壩的莊稼就糟蹋了,即便包穀已經齊膝深並沒有被淤泥全部埋了,可江水回落,那地裏的淤泥也一時半會兒清理不幹淨,包穀苗子被泥裹著也長不好。

強壯些的苗子勉強長大了肯定會減產,瘦弱些的苗子被淤泥裹住太陽一曬,直接受不住熱就蔫死了。

“沒死人就好。”謝移風見慣了這樣的事,並沒覺得意外。

倒是葉遠閑不解:“昨日的雨勢雖然大,但終究不及夏季暴雨,怎麼會將河堤衝垮?”

謝移風解釋:“按照天佑國的規矩,像這些河堤每年春日都要修繕,隻是今年生了瘟疫,官府人手不夠,再加上此時也不敢將人聚集在一起,所以修繕便耽擱了。”

“那為何不在冬日修繕?”在現代世界生活多年的葉遠閑的確有這樣的疑問。

謝移風看著他因為疑惑而睜的略有些圓的眼睛,忍不住笑道:“雖說修建河堤最好的時候是在冬日,但那隻適用於冬季溫暖的南方地方。”

“樂康縣屬於北方天順府,冬日雖然算不上最冷,但溫度也低的很,河壩裏的石頭土塊凍在一起不好取用,隻能將時間後移到開春天氣暖和之後再築堤壩。”

葉遠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對這些事情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些。”

謝移風見他感興趣,索性繼續往下講道:“像富庶的地方在住堤壩的時候大多會摻雜一些石灰和粘土混在一起,這樣築出來的堤壩牢固,隻需要每年維護就能管上幾年。”

“像樂康縣這樣財政儲備並不豐富的地方,沒錢買石灰,築出來的堤壩不怎麼頂事,隻能不定期不定時的反複修建,才能護佑一方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