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陸少珩隻能謹記陳濯的叮囑,好好待在家裏。
家門口的人群是什麼時候散去的,陸少珩已經不記得了。半夜的時候下起了大雨,他難得沒有什麼消遣,早早就上床睡了。
隻是他剛睡下不久,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這個時候的陸少珩已經睡得迷糊了,早就忘記了陳濯交代他話,睜著朦朧的睡眼,直接出去開了門。
門剛打開,一道高大的黑影映入眼簾,陸少珩心下一凜,腦子總算清醒了一點,反手就要把門關上。
但還是晚了一步,一隻蒼白的手按住了門框。
“是我。”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這道聲音而來的,是一道劃破雨夜的閃電,轟鳴的雷聲中,陸少珩看見了門外站著的是渾身濕透的陳濯。
陸少珩還沒來得及多問,抬眼就看見陳濯臉上掛著的傷。
平日裏的陳濯,或嗔或笑,或喜或悲,甚至是在床上,都總是一副從容不迫掌控一切的模樣,陸少珩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一麵。
有些倉惶,也有些脆弱。
又一道閃電劃過,這次他沒有猶豫,在下一次雷聲響起之前,陸少珩一把抓住陳濯冰涼的手,將他拉進了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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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紅氣球》(4)
“傻的嗎,下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撐把傘。”
陸少珩雙手環胸,側身靠在衣帽間裏那扇寬大的櫃門前,看著鏡子裏的陳濯。
陳濯正在換衣服,他背對著陸少珩,毫不避諱地當著他的麵脫掉了濕透的衣裳,用浴巾胡亂擦了把濕漉漉的頭發,換上了陸少珩的起居服。
“沒多大事。”陳濯隔著鏡子,和陸少珩對視了一眼。
陸少珩這才將目光從陳濯的身體上移開,看來他除了臉上掛了彩,其他地方並無大礙。
“換完衣服出來,把傷口處理一下。”
說完,陸少珩抬腳跨過地上一攤淌著水的衣服,先一步出了衣帽間。
不過片刻功夫,陳濯也出來了,兩人的身量體態差不多,陸少珩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也不違和。
“坐過來。”陸少珩打開醫藥箱,不經意地問道:“怎麼弄的?”
陳濯來到陸少珩身邊坐下,垂下眼睫看著他手裏的動作,語氣平淡地用一句話帶過:“和我爸吵了一架。”
實際的情況並沒有陳濯口中說的簡單,今天他剛踏進家門,老爺子就翻起了舊賬。從陳濯小時候隻肯喝某一品牌的奶粉開始,一路數落到他大學時表演係退學重考去讀了導演,再說到他最近幾年幾乎不再接戲,辜負了老頭的一片苦心,也荒廢了他自己十幾年打下的基礎。
最後又提到最近好好的相親不去,天天在外麵鬼混,還混得人盡皆知——總之就是想起什麼就記上一筆,一點小事都不放過,新帳舊帳一起算。
說著說著,陳光玉的血壓“蹭”地就上來了,越說越來氣,而陳濯這個逆子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副任打任罵屹然不動的模樣,又把陳光玉氣了個半死。
最後陳光玉怒拍桌子,勒令陳濯立刻打電話和陸少珩了斷,什麼狗屁電影也別拍了,留在家裏好好反省一段時間。
這次陳濯總算有了反應,當場又違逆了他父親的意願,氣得他爹一連磕了好幾顆速效救心丸。
陸少珩並不擅長照顧人,他把雙氧水和棉簽從藥箱裏翻出來扔在陳濯的手邊,自己往後一仰,靠在沙發上袖手旁觀,算是仁至義盡了。
但這熱鬧還沒看上兩秒,他又略顯煩躁地抓了把自己的頭發,一把搶過陳濯拿在手裏的棉簽,親自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