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星稱是,皇帝頷首,望著顧景星沉靜的麵孔,略有幾分審視的意味。

大梁立國時,聖祖分封四等功臣,靖國公府便是那時的第一等功勳,隨著聖祖開疆辟土、踏破諸侯,鼎盛數五十年的功勳世家,曆三代靖國公都為國盡忠,不曾出過一個紈絝子弟。

在看這少年,氣宇軒昂,眉眼堅毅,眸中有英姿勃發的少年誌氣。

“書讀到哪裏了?可有什麼誌向?”皇帝再度啟唇,語氣鬆泛下來,像是同自家子侄一般和氣。

顧景星恭敬作答:“……《武經七書》讀到了《尉繚子》,另有一百二十卷的《兵書策問》已經讀完。”

皇帝聞言挑眉,略有幾分驚訝,正待要問話,膝上小女兒卻把麵頰貼在了他的臉上,喚了一聲爹爹。

“哥哥讀的什麼書,我怎麼聽不懂啊?”

皇帝一笑,應了女兒一句,“你連千字文都背不利索,自然聽不明白。”

“……都是些兵書,莫不是有意報考武舉?”皇帝將視線移在了少年身上,“馬步弓箭,騎射武藝可會?大刀能運多少斤?”

“步射可四矢連貫,皆能正中目標。騎射尚在練習,還不能百發百中。至於百斤大刀,臣年紀尚小,還無運刀的力氣。”

顧景星因是朝廷冊立的公爵世子,故而在陛下年前稱臣,他略頓了頓,又道,“臣六歲起修習少林長拳,陳氏太極,營陣、炮車、地雷等都在研習中。”

少年拿陛下的發問當考較,鄭重回答,皇帝卻垂眸,看了膝上正認認真真聽顧景星說話的女兒。

“小小年紀能如此用功,朕心甚慰。”他有意忽略顧景星話語裏有關於打仗的內容,“你是靖國公府的世子,倘或考中了武舉,可到朕的身邊來曆練曆練,靖國公府世代忠心,朕的親衛軍最是需要你這般人才。”

皇帝這一番話,已然是不把顧景星當作外人了,女兒喜歡靖國公的夫人,又與這氣宇軒昂的小子親近,倘或真要選為駙馬,天子近衛便是最好的職位。

顧景星站在殿下,聽著陛下的話,頗有幾分不同意見。

“啟稟陛下,倘或真要曆練,臣願往護國軍軍中去。”

皇帝方才有意忽略了這孩子想從軍的誌向,沒成想,他竟如此執著。

“戰場刀槍無眼,流血浮丘,你如今不過九歲,談及從軍還太早。”他避開這個話題,“等你學成了,到朕的身邊來,八萬禁軍拱衛帝京,還不夠你曆練?”

皇帝和氣一笑,“更遑論你如今還隻是個小小少年,換個誌向吧。”

在旁人看來,陛下這番話已然是在為顧景星的前途保駕護航了,可殿下站如青鬆俊柏的少年卻倏地抬起眼眸,其間有動星流動,璀錯生輝。

“畫淩煙。上甘泉。自古功名屬少年。”顧景星深深揖首,嗓音清澈中幾分堅毅,“臣,此生誌向不改。”

第7章 公主在逃

出了宮城門,靖國公夫人白清梧的臉就掛了霜。

天氣很好,也沒下雪,此次進宮一切順利。

太後娘娘和藹可親,小公主還一定要坐在她的腿上用膳,吃酥酪吃的花貓兒似的。

同貴人們一道用罷了膳,白清梧桐便領著公主一道去了偏殿,用藥舂搗花泥、再仔仔細細地把花泥塗在公主與她自己的指甲上,用細條形狀的白棉布纏一圈,到了第二日,朱櫻色的指甲就能染成了。

小公主乘月搗成了花泥,興奮的嗷嗚直叫,當即就舀了一小盒叫人送到鎮北侯府,給她的小姐妹蘇元善。

看著小公主這麼開心,太後娘娘開心,白清梧也開心,可這個開心很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