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探出一張小腦袋,揉著眼睛仔細看,待看清楚了之後,那張小團臉兒就生動起來,一顆炮彈似的打暖閣裏衝出,險些跑的鞋都掉了,直奔江步寰來。

江步寰笑著迎她,見她還穿著寢衣絲發不梳,趿拉著繡鞋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哥,你給我帶什麼了?”

“你什麼沒有?還叫哥哥帶?”江步寰這會兒的心緒才真正的好起來,逗了妹妹一句,“臉沒洗頭沒梳的就衝過來了。”

乘月卻笑嘻嘻地,拿爪子抓住了哥哥的肩背,一下子就跳上了他的背,摟住了哥哥的脖子。

“粗服亂發,不掩國色,說的就是我。”她往上爬了爬,拍拍哥哥的肩頭,“快走,找祖母去。”

江步寰就背著她去,雲遮等人便笑著回去為公主去拿衣衫發飾等物。

“祖母說你這兩日沒睡好,是怎麼了?”江步寰問了一句,卻惹來肩上的妹妹一陣兒沉默,他進了殿,將妹妹放在了祖母側旁的椅上,再看她的眼睛,竟然委委屈屈地看著他,眼圈紅紅的。

江步寰負著手踱了兩圈,走回妹妹身側坐下,“應當不是因了太想我的緣故。”

太娘娘在一旁笑著看他們兄妹二人鬥嘴,吩咐著宮娥將擺桌用早點,乘月卻扁著嘴想了半天。

還是別跟哥哥說了吧,萬一他真去同顧景星打一架,那成何體統……

想到這兒,乘月眨巴眨巴大眼睛,話到嘴邊兒拐了彎兒,委委屈屈地說道:“……昨天下了一整天雨,害我生了病,所以睡不好,明兒估計又不能上學了。”

江步寰聞言往妹妹額頭上敲了一敲,無可奈何。

“我看你啊,什麼傷風頭痛、小兒秋咳,全是假的,想逃學才是真的。”

乘月既不打算和哥哥說她與顧景星的事,便也不計較他拆穿自己,隻纏著哥哥看他給自己帶的禮物,接著就在什麼沁陽買的嗩呐、開封買的盤鼓、朱仙鎮買的木版畫、方城買的石雕猴等等裏漸漸表情失控……

最後等到漯河縣心意六合拳、溫縣八極拳、和氏太極拳的傳人都精神抖擻的站在她與太後娘娘的眼前時,乘月徹底放棄了對哥哥的幻想,跳下椅子,翻著白眼回後殿梳頭洗漱去了。

進了後殿將將坐在鏡前,小內官金疙瘩倒是垂著手跑來了,同公主說起元善的事兒來。

“……元善姑娘身邊兒的銜畫在宮門前遞了話來,隻說她父親在漠北出了事,鎮北侯夫人身子羸弱不能去,隻能她改男裝,由家裏人護送著往寧遠關趕,因不能叫她的那些叔伯知道,故而今兒一更打德勝門出發,少師那裏還請公主代為告假。”

乘月聞言,隻覺得心頭一緊。

她這幾日隻想著顧景星,竟將元善的事拋諸腦後了,原來她竟知道了鎮北侯的事,該有多傷心了。

既想到這兒,乘月便想這會兒就出宮去元善家去,隻是前殿的宮女又來通傳,隻說陛下要擺宴為太子殿下接風。

縱使哥哥給她買的禮物都很令人迷惑,到底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至親,還是要迎接迎接他,那一時半會兒還真出不去,乘月的麵上不免就有些犯難。

雲遮正為她梳發,這便輕聲安慰著她:“元善姑娘既已知道了,必定做好了準備。晚上的時候出城,這會兒一準兒在打點行囊,您去了人家府上還要接駕,豈不是叫元善姑娘又要多忙?”

乘月聞言便安下心來,是啊,鎮北侯的傷情總不能一直瞞著她,如今知道了也好,既然穆夫人同意讓她改了男裝去漠北,那便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那咱們一更前就往德勝門前等著去,總要同她道個別。”她說著又有些發愁,“元善那麼纖瘦,又愛哭鼻子,這麼遠的路,該怎麼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