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重。

顧安抹著淚道:“世子晚間出去了一趟,澆了雨才這樣的,否則不會發熱……”

顧長夙沒有力氣再問,隻醒轉了一時,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到了天際線微熹的時候,才終於又醒轉了。

這一次他清醒的時間略長些,甚至能微微坐起身喝下藥湯,可到底還是虛弱至極,隻閉著眼叫顧安為兒子掖下被子,才靜聽顧安將這些時日的事一一說出。

“……公主昨夜救回咱們之後,便又去奔忙著尋世子,一直到深夜,末將都不曾正式拜謝過公主。好在公主身邊的盛大人入夜前來瞧過世子,末將便打聽了一下。”

他將從盛玢口中得來的,有關於孟貴與意圖按頭國公殉國的事,魏王勾結莽賊謀逆之事一一說給顧長夙,見國公爺隻靜靜地聽著不發一言,尚算平靜。

“盛將軍同末將交談一時,世子便醒了,不顧外頭下著大雨,直衝出大帳騎馬便跑了,一直到方才才回還……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顧長夙聽著想著,不免覺得五髒六腑內外皆痛,他想到妻子每月來的家信裏說的,心裏似乎有些了然。

“拿紙筆來,我要給夫人親自報個平安。”

顧安忙按住國公,“您與世子平安的消息,殿下第一時間便寫信傳回去了,您還是先休息的好。”

顧長夙看著帳外隱約透來的熹光,闔眼靜心。

“去看公主營帳可有聲動,我要親自拜謝公主。”

顧安應是,出了帳去看遠處的公主營帳,安靜而沉默著,似乎還未有起身的意思。

乘月卻早醒了,隻抱膝坐在熹光裏,眼睛紅紅的,更像小兔了。

金疙瘩捧來了熱棉巾,奉在了公主手裏,他覷著公主的眼睛,不禁輕聲向她說話。

“虧得昨夜雨大,您哭了也叫旁人看不出端倪來。”他回想著昨夜顧世子跪在雨後泥地裏,公主紅著眼眶說同要他保重身子時的情形,不由地心疼。

“說實話,奴婢心疼您,也心疼顧世子,他重傷在身,卻在醒來的第一刻,去尋您從前送他的小手爐……”金疙瘩心思細膩,說起昨夜的情形,聲音放的低低的。

乘月拿棉巾拭著眼睛,聞言又想哭了。

“做什麼又要惹我哭?說好了要同他決裂那便不能拖泥帶水,反反複複地像什麼樣子。再說了,他跪在那兒淋雨做什麼,身子骨是他自己的,自己不愛惜旁人又能說什麼?”

她說著就開始抹淚,金疙瘩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隻訥訥地說:“他跪在那兒,該是後悔了吧……”

“別這麼說,這世上沒有前頭說狠話,轉回頭就能明白過來的事。即便後悔了,也多半是因著我救了他的父親,救了他,他就覺得先前對我不住了……”

乘月覺得自己也沒必要為他傷心了,橫豎最大的劫難都過去了,看著滿目瘡痍的邊境和顛沛流離的百姓,她忽然覺得她從前小女兒的愛戀,渺小的不值一提。

“我來北境,不是為了他。他沒必要對我抱歉。”

她說著站起了身,由金疙瘩服侍著洗漱用飯,再踏出大帳去看顧長夙。

顧長夙還醒著,聽見公主進帳的聲音,掙紮著要讓顧安扶他起來問安,乘月便快走了幾步,將他輕輕按下。

“國公重傷在身,不必拘泥禮數。”

顧長夙胸口起伏著,有無數感恩之言想要說,可惜氣息微喘,不敢多說。

“公主高義,臣感恩戴德,唯盼日後傷愈了,能再為大梁守邊衛國。”

乘月雖與顧長夙交往不多,但從白嬢嬢的口中知道不少有關於他的事,故而一點也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