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壽搶話,“誰不知道,那個陳鳴是資本家裏出來的崽子,偷澤哥的奶糖去送女知青,讓澤哥揍過一頓。知青點的人都不愛搭理他,他寫舉報信,舉報兩個烈士家屬,革委這是向著資本家說話?”

章主任冷下臉,“不管誰寫的,我們都查過了,季天澤和溫九鳳從山上下來,從外頭回大隊,都有人看見,咋回回都那麼巧?革委不會向著資本家,也容不得你們在這顛倒黑白,為烈士家屬抹黑!”

季天澤眼神一厲,餘光掃過附近地上的磚頭。

光說話多幹巴啊,一邊說一邊打更讓人長記性,省得以後還有人過來找麻煩。

反正這姓章的上輩子為了他那個小舅子,陰過他好幾回,他早死跟這人也有點關係。

季天澤提醒溫九鳳也是因為這個人,他這陣子想著等證據搜齊了再給需要的人送過去呢,想拉這姓章的下馬的多得是。

可現在章主任嘴太臭,把他那些惡心事兒說出來也行。

把人打進醫院,沒時間擦屁股,等傷好了,姓章的也就沒工夫來算計別人了。

但他還沒挑好磚頭,有個老太太站出來了。

“我可算是聽明白了,黑白顛倒的是你吧!”

溫九鳳扭頭看過去,是要買紅糖那個老太太,應該是公社裏的人,才會那麼柔弱被人擠得站不住,這會兒倒是有些架勢。

老太太氣得往章主任跟前走了兩步,指著他罵,“個糟心玩意兒,嘴咋那麼臭呢?你那是調查嗎?你那是滿嘴噴糞!英雄們為了保家衛國拚死拚活的,就是你這樣的癟犢子,讓英雄死了都不能安心!”

章主任被罵得滿頭霧水,他惡狠狠瞪老太太。

溫九鳳蹙著眉往前去,季天澤也往前兩步,二人都怕章主任和蘭小兵對老太太動手。

“我呸!你還敢不服氣!”老太太一口啐章主任臉上,“我當年扛著槍打鬼子的時候,要是知道拚死拚活還解放了你這種玩意兒,早一槍崩了你!”

章主任:“……”

聽出來了,他今天出門肯定踩狗屎了,這特娘又是塊鐵板。

他心裏突然有點不好的預感,對這種打過鬼子的老太太,他有點虛,“老太太你講不講理?明明——”

老太太不給他說完的機會,“講個屁!道理是講給人聽的,你要是個人就不會站在這兒噴糞!人家溫九鳳同誌明明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到你嘴裏怎麼就成了男盜女娼!”

溫九鳳:“……”

她眼前一黑,結果是這個結果,但她沒打算守著這麼多人嚷嚷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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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喲,不說是個寡婦嗎?”

“老太太,你是不是因為人家賣給你紅糖才這麼講啊?”

“這咋看出來的?”

……

不光原先看熱鬧的,有來趕集的聽見章主任大聲念舉報信,也都跟著湊過來,聽見老太太這話炸了窩一樣聊開了。

老太太從褲兜裏掏出個紅色的小本本打開,裏頭職位寫的是高新公社醫院的院長,蓋著他們魚坪縣統計局的紅章,做不了假。

“我從新藍國成立前就是醫生,後來在新藍軍跟著黨走,到現在幹醫生都快四十年了,給不知道多少婦女同胞治過婦科病,接生過娃兒,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老太太說起自己的專業,臉上帶著不容侵犯的驕傲。

“你們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醫院給溫同誌做檢查,到時候醫院可以出證明,到時候我也得上報組織,問問為啥革委這麼欺負烈士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