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彩露和簡鋼那裏去了,這實在有一點好笑。那兩個人就算考慮酒店利益不為自己員工多爭取什麼,但也總不會去給事件的始作俑者撐腰吧。
到這時許蜜語一點和人對峙的緊張都沒有了。
她拉回女顧客的注意力,告訴她:“我沒有胡說八道,種種跡象都在印證,說謊下套的那個人,其實是你。從一開始你就說,戒指丟了,要麼我來賠戒指,要麼你找媒體把這件事情鬧大。但你偏偏不說報警。而我主動提出報警的時候,你很緊張,在我的領導說不能報警的時候,你又悄悄鬆了口氣。”
許蜜語想,麵前這個人也許不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太會看人的臉色,所以她每一個表情細節,都沒有逃掉自己的眼睛。
許蜜語迅速回想著看過的劇集裏,女主角遇到類似情形時,在揭秘一切打臉壞人時是什麼樣的姿態。
然後她淡淡笑了一下,抖開手裏那張紙:“你不敢報警,好吧,那現在由我來報,就讓警察來查查看,你是不是無中生有了一枚價值五萬塊的鑽戒、借由誣陷我偷了它向我索賠,而你這樣做到底是詐騙還是敲詐勒索,到時我們就交給警察來做判定吧。”
許蜜語清晰地看到,等自己的話說完,對方額上臉上都浮起了虛汗,洇花了那副原本神氣濃鬱的煙熏妝。
許蜜語說清來龍去脈,提出要報警。
女顧客慫了,拖著箱子就要逃走。
許蜜語擋住她,堅定地表明要報警的態度。
她人生裏難得硬氣了兩次,一次是告訴魯貞貞,隻要自己不退,她就得永遠被釘在小三兒的恥辱柱上。
另一次就是眼下了。
這是少而彌珍的時刻,她得好好為自己把握。
但無奈張彩露和簡鋼全都站出來和稀泥。他們勸她,算了,警察來了總是個麻煩事,不管到底誰對誰錯,對酒店的影響都不好。要是被競爭對手的酒店知道,趁機大做文章,造出點什麼謠來,實在得不償失。而且真鬧到那一步,就算警察還給許蜜語公道和名譽,但可以想見,試用期後酒店也不會給她轉成正式工,她得直接被打發回家了。
因為酒店不會想要用一個一點事情就能惹出滿城風雨的麻煩人。
許蜜語最後妥協了。妥協得無奈又悲哀。
原來隻有她自己把自己的名譽看成了一件大事而已。原來和酒店的效益風評比起來,她小小客房服務員的名譽和公道根本不值一提。
在張彩露的主張下,女顧客對許蜜語潦草地道了歉。
許蜜語想著張彩露一直在為自己說話,也盡量為她爭取自證機會,她架在領班的位置上也不容易。於是她對自己狠狠心,踩著張彩露擺給她的道歉台階,把人放走了。
簡鋼隨後也立刻離開,急匆匆地趕去赴應酬。
隻剩下許蜜語和張彩露兩個人。
許蜜語一直挺得僵直的背軟了下來,剛剛的硬氣勁兒消散殆盡,現在她隻感到一陣虛脫和疲憊。
她轉頭看向張彩露,想從對方那裏汲取到一點力量。
張彩露拍拍她肩膀,給她關懷和力量:“許大姐,今天你受委屈了,要是我個人,我一定陪你一起報警,但沒辦法,我們得吃酒店這碗飯生活。”
隨後她臉上帶了點歉意:“本來你今天挺累的了,我應該讓你早點回宿舍去休息。但今天實在人手不夠,等下有批客人集體辦退房,就還得辛苦你站完最後一班崗再下班。不過明天上午你可以晚一點來,你的班我先替你幹,你多睡會兒,好好歇一歇!”
許蜜語忍不住去握了下張彩露的手,說了聲謝謝。
一連兩天連續遇到兩個難纏客人,許蜜語覺得自己心力交瘁。第一個給了她服務不滿意的差評,第二個差點讓她丟掉工作——假如她不能自證清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