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她要保護尹家,不能讓尹家蒙羞,不能讓她的親人置於危險的境地,所以她義無反顧地跳進了水中。
水好冷啊,當河水淹沒她頭頂的時候,她便好似失去了意識,無法呼吸,雙手雙腳怎麼撲騰都是徒勞。
或許是源自內心的那份不甘,當她再次睜開眼睛,不知怎麼就到了竹橋下,她忙不迭地抓住竹木樁子,不敢出聲,不敢現身,就那麼瑟瑟發抖地浮在水中。
直到她看見團團,聽到了他的聲音……
此刻,他單膝跪在她的身前,用柔軟的帕子擦拭她的身子,她應該害羞的,可她實在太冷了,身體麻木,半點感覺都無。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同樣濕透了,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耳側,臉上都是水珠,連長長的睫毛上也是濡濕的。他抿著唇,一言不發,她看到他掃了眼她衣裙上已然淡去的血跡,便把潮濕的衣裙丟到了一邊。
這一刻,她好想哭,心裏想著,眼淚便不自覺地流下,一滴一滴,無聲無息,落到他的手背。
陸雲闕瞥了眼沾濕的手背,隻覺那淚珠滾燙,燙到了他的心底,眸色又暗了幾分。
為她擦幹身子,他拉過厚實的被子將她裹住,放到了床上。
尹蓮曦依然冷得厲害,身子也還在抖著,她閉上眼睛蜷縮起來,雙手緊緊抓住被子,牙齒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不知過了多久,被子被掀開,一個冰冷的軀體貼近她,她渾身一激靈,正要往裏邊躲,卻被一把抱住,後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密不可分。
就像他們睡在一起的每個晚上,他總會從她身後將她抱住,她從最初的不習慣到後來的逆來順受,慢慢的也就認命了。
然,此時此刻的境地與往日又有不同。往日他們都是穿著衣服的,眼下兩人皆是未著寸縷……
他的身子很快暖和起來,暖了她的後背、她的全身,讓她的手腳逐漸恢複知覺。沒多久,她又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碰到她的後腰,她的臉蛋通紅,微燙。可她顧不得羞窘,動了動身子,想要轉過身看他。
“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她委屈至極,哭音又見濃重。
陸雲闕手臂將她牢牢箍住,沒讓她轉過來。
“除了這句話,不會說別的了?”
他的聲音又冷又硬,沒有半點柔情,尹蓮曦聽在耳中,鼻翼又是一陣酸澀,低低啜泣:“是一個小太監,抓著我的手,用簪子殺死了玉充容。他、他還殺了青青……”
“為什麼一個人離開主殿?”
見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殺人的事情,尹蓮曦心裏堵得慌,又聽他問她為何離開主殿,她一下沒了聲音,雙手抓著被子,內心惶惶。
他要是知道她和皇上見麵,一定會很生氣吧?
“不聽話,該罰。”陸雲闕單指勾起她的一縷發,纏繞在指間,語聲幽幽。
他怎會不知她和陸雲合私底下見了麵,畢竟這場詩舞會本就是為了她而辦,陸雲合絕不會放過與她相見的機會。
但,僅此一次。
尹蓮曦咬了咬唇,正要為自己辯護下,卻聽到門外響起了嘈雜的聲音,聽清外頭的人說的話,她臉上血色瞬間全無。
“玉充容遭人謀害,我等奉太後之命徹查,還請燕王殿下開門。”
尹蓮曦嚇得就要起身,卻被陸雲闕按了回去,趴到床上。她含淚看他,害怕極了:“怎麼辦?會不會連累哥哥姐姐和祖母?”
陸雲闕灼熱的掌心覆上她的背脊,眸色深沉:“他們不會有事,你,不好說。”
*
梓雲軒外,蘇漠擋在門口,與禦林軍對峙,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