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想了想道:“我奶奶說她不同意。我爸好像也不同意了。”
劉光昱心猛地涼了,一時間兩腿站不穩,蹲到了地上。
袁靈芸跟著蹲下來,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那時候是初夏,劉光昱身上一件藍色的短袖全被汗水打濕,他搖了搖頭,手掌按在被曬得滾燙的水泥地上,全身都失了知覺。
袁靈芸又叫:“哥?”
劉光昱偏頭看她,覺得她的眼睛特別亮,睜得渾圓,跟許春回的很像。
額頭淌下的汗壓得他眼皮沉累,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一瞬間感覺自己應該要長大了,忍著酸澀脹痛的內心,衝她搖了搖頭。
很快學校下課,袁靈芸飛奔出來找他。
劉光昱魂不守舍的,牽著她逛了一會兒。滿腦子都是許春回的事,不明白她為什麼言而無信。
有憤怒,不過很無力,更多的是失望與恐懼。劉光昱很害怕,六月的天裏也仿佛被冷氣環繞,兩手一直瑟瑟發抖。
鎮上也沒什麼店鋪,不過學校附近有很多零食店。
袁靈芸覺得這個哥哥很好,緊緊抱著他的手,路過一家小賣部時,拽著他停下來,朝他撒嬌道:“哥,我好想吃那個雪糕,媽媽不給我買。她之前還答應過我考前三就給我買,結果她說話不算話!”
劉光昱身上沒有多餘的錢了。
他準備的錢,除了買火車票還剩下十一塊。他路上買了瓶水,買了個包子。從鎮上坐車回縣城,再去火車站,還要五塊錢路費。袁靈芸想要的那盒雪糕要一塊錢,他也從來沒吃過。
袁靈芸仰著頭叫他,衝他咧嘴大笑,劉光昱猶豫了下,還是給她買了。
他站在街邊,看著袁靈芸一口一口地吃。車來人往,驅不散他內心的孤寂。
將人送回學校後,他又一路從鎮上走回火車站。
後來手機有了導航軟件,他拿來計算過距離。
一共是19.8公裏。他有一天多的時間沒吃飯,又沿著馬路走了一個晚上。
那一晚上,他感覺把自己人生的路都走盡了。
一而走一而哭,同時把幼稚、天真,所有不需要的東西,都在那段路上拋了下去。
半夜睡在國道邊的樹林裏的時候,他聞著車道上飄來的灰塵味,就決定好了。
許春回他會留給袁靈芸,希望她們以後能好好生活。自己不管過成什麼樣子,都不要再去打擾。
之後的十三年裏,劉光昱什麼苦都吃過。挨過打、受過騙。一直在生存的邊緣打轉。
他沒覺得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直到有一天,在新聞裏看見了袁靈芸的名字,發現她成了一個很了不起的運動員。代表A市拿到了國家級的獎項。
劉光昱有種頭皮發麻的震撼,有點羨慕,不過更多是欣慰與歡喜。
他莫名覺得整個人都輕快了,沒有了負擔。
又隔了幾年,他終於鼓起勇氣,決定去A市看看。
第20章 歧路20 “我等你回來啊!”
十來年間,A市的發展猶如一道急速向上的流光。
巍峨壯闊的高樓悄然聳立,喧鬧的人流隨著商圈的變化輾轉流動,連綿起伏的彩燈貫穿全城,熠熠生輝。而市區各處那些老舊的房屋與發潮的小巷,猶如墜在光華背後的陰影,給久不歸家的遊人保留了最後的熟悉。
劉光昱沒有主動去找過袁靈芸,他來A市的第一件事,是去許春回帶他吃過飯的那家餐館看了一眼。
曾經那片破落的街區由於商場的修建變得寸土寸金,附近公交轉道、地皮重建,他依靠導航搜尋了半天,才找到大致的方位,卻分不清那張長桌架設的地方究竟是哪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