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眠下意識去尋找龍頭,卻被裹得更緊,隻聽到魔龍粗啞的呼吸聲,間或伴隨著低沉的哼哼聲。

“係統, 這是什麼意思?”

係統:“我隻能感知到他現在很難過,大概還不想說話。”

沈應眠說不出話,被龍尾卷著也無法動彈, 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隻能幹著急。

係統繼續道:“宿主, 其實你心裏也是舍不得他的,不是嗎?為什麼不肯承認,即便你終究要離開這裏,至少要讓他知道你不是不在意他。不要讓他那麼痛苦地過完這一生。”

【宿主,龍的壽命很長,若是你就這樣離開他,隻怕他會永遠活在意難平之中。】

沈應眠難受地動了兩下,魔龍也跟著動了動,緊接著沈應眠就摸到了龍涼涼軟軟的肚子。

沈應眠心裏一軟。

渾厚的靈力讓他不至於在黑暗中如盲人摸象,他慢慢調整著方向,終於看到了黑龍的龍頭。

也正正好看到黑龍在暗夜裏往下淌的淚水。

沈應眠怔住。他看過瀾瀾的暴戾、怒吼和歇斯底裏,卻從未看過他流淚。

所以是因為控製不住,瀾瀾才遲遲不肯變回人形嗎?

沈應眠將額頭貼在龍的皮膚上閉上眼睛。

識海大開。

景瀾怏怏趴著,沒有安全感地圈緊沈應眠,直到被一股他並不排斥的力量召喚著。

他猝不及防回到了垂雨榭;

不。這是師尊的識海。

將人喚入寢殿,沈應眠什麼都來不及做便被景瀾壓到床上。

他看到了雙目通紅的景瀾。

“又想做什麼?你說要跟我走的,那就別想再離開我。這是你保全他的代價。”

沈應眠搖了搖頭,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師尊不想說話,那就永遠都別說話了。”

景瀾不想聽,不想從他口中聽到別人的名字,不想師尊再一次提醒他所有的不堪。

他像是走火入魔一般將沈應眠的手反剪到身後,目光陰鷙地捂住沈應眠的嘴。

沈應眠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想說話,他要說話……

沈應眠別無他法,隻能嚐試去咬他的手。可是景瀾用了極大的力氣,即便是被咬了也不肯收手。

沈應眠不得不使用蠻力,咬了滿嘴鮮血,卻從腥甜之中嚐出了苦澀。

可即便是如此,沈應眠的識海也沒有排斥景瀾的神識。

沈應眠再也繼續不下去,輕輕舔舐景瀾的掌心。

柔軟溼潤劃過皮膚,景瀾手一抖鬆開了他,雙目慢慢清明。

“我又失控了……師尊,對不……”

道歉的話沒說完,沈應眠艱難地開口,終於發出聲音。

“瀾……瀾。”

光是喊他的名字仿佛就已經用盡了沈應眠所有的力氣,可是還不夠。

他捧住景瀾的臉,一字一句告訴他:“沒……關……係。”

“師尊……”景瀾靠近他,這才發現沈應眠的手腕都被他抓出了紅印。

指印在白皙的皮膚上很是刺眼,景瀾貼近沈應眠的臉,冰涼的唇親親他的臉頰,一遍遍跟他道歉。

沈應眠卻不想聽他再說對不起。

被傷害的人是景瀾,一次一次原諒他的人也是景瀾。

該道歉的是他自己,不是他的瀾瀾。

即便他從前不肯承認,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對景瀾的感覺已經發生了變化。

他不可能縱容著一個小輩對自己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舉動,也打心底裏喜歡景瀾那些親昵的行為。

他無法再自欺欺人地說一切都是對於小輩的疼愛和不願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