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欠著吧。外公擔心我,我得先回家。你處理完事情可以讓司機來接你。”

江越年沒有拒絕:“好。”

孟皎的背影飛快消失在街尾,西服修身,顯出他的高挑挺拔。

江越年聽到身邊傳來氣短、猥.瑣的口哨聲,轉頭果然是於光那張臉,似乎重返自大的狀態。

隨著酒意揮發以及律師的聯係,於光漸漸醒悟過來,他們於家有錢,進局子這點小事很快就能擺平,也就孟皎和江越年天真,居然相信能有什麼懲罰。卷土重來的傲慢和憤怒讓他嘲諷了一番警察以後出門尋找江越年的蹤跡。

“江越年,別說是誣陷,殺人放火我都不在話下。”於光咧咧嘴,“你未婚妻對你挺好,一直維護你,你說你怎麼就那麼好運呢?總有人在幫你。當初你媽為了你能上學,也求到我爸那裏……”

於光的父親是初中的校長,當時中學裏一群人校園暴力江越年,江越年反擊之中將其中一個於家的表親小孩給打進了醫院,他的媽媽去找了於光的父親希望江越年不被退學。誰知道於父對江母動了心思,私下多次暗示,被江母拒絕之後惱羞成怒造謠江母勾引不成。

於母卻站在於父那兒,廣為宣傳江母狐狸精不要臉。

而於光在學校依葫蘆畫瓢,學著家中母親的模樣見到江越年就罵他的媽媽“賤人”、“小三”諸如此類的話語,把事情越傳越開。

於光盯住江越年的表情,他不吝於用最簡單粗暴的提醒一遍一遍撕開江越年的傷疤。

這就是江越年忤逆他的代價。

江越年清雋的臉龐隱匿在黑暗中,很輕地笑了一聲:“於光,你知道嗎?這裏是真的沒有監控。”

他彎腰撈起地麵上的一截廢棄的鋼管,漫不經心地朝於光走去。

於光瞳孔一縮,漸漸的往後退。

他頓了一步,想反擊,又被脊骨處升起來的寒意逼退。

江越年比他高,俯視他的眼神冷冰冰的沒有感情,他對上以後腿下意識一軟。

“江越年,你忘了你媽媽和你說……”

下一秒,骨頭裂開的劇痛讓他跪到地上,他猙獰地要喊“救命”,聲音剛出嗓子眼又破碎成另一聲痛呼。

江越年本來打算在KTV就打回去的,可惜孟皎突然出現。

“你得謝謝他,他幫你延遲了會兒受苦的時間。”江越年自顧自地說。

於光退無可退,撞上牆角的垃圾堆,腥臭的味道刺鼻,他根本顧及不了,翻滾的血腥味讓他想吐,但死亡的恐懼更令人毛骨悚然。

怎麼會這麼痛?

從前他們對江越年拳打腳踢,江越年從來一聲不吭。

他想爬起來,想逃跑,可是骨頭像全碎了一般根本支撐不了他站起來,隻能以極其愚蠢的姿勢趴伏在地上。

江越年低眉,聲音淡淡的:“軟骨頭,都沒傷到哪裏就嚇成這樣。”

江越年的母親死於抑鬱症自殺。

他記憶裏總是垂淚的母親在某一天微笑著結束了生命,終於不用再去聽那些流言蜚語。

當啷。

金屬碰撞水泥地的聲音在夜色中分外清晰。

江越年隨手鬆開那根鋼管。

於光鬆了一口氣,看來他的命至少保住了。隻是抬頭望見江越年清冷的臉時,攫住心髒的恐懼再次席卷而來。

階級、特權、暴力。

於家引以為傲的一切,也遲早會毀到這些東西上。

江越年轉身往後,走出巷子前遲滯了一秒,撿起放在幹淨地麵那瓶未拆封的橘子汽水。

瓶身上附著的水汽蒸發得七七八八,殘留了一絲冰鎮的餘溫。

他沒有擰開喝的想法,拿在手上沿途路過好幾個垃圾桶也依然攥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