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身主接見
麥克莫多讓自己成了一個有名氣的人。無論他到哪裏,周圍的人總能立刻知道。不到一個星期,麥克莫多已經變成謝夫特寓所一個極爲重要的人物。這裏有十到十二個寄宿者,不過他們都是誠實的工頭或者是商店的普通店員,與這個年輕的愛爾蘭人的脾性完全不同。晚上,他們聚在一起,麥克莫多總是談笑風生,出語不凡,而且他的歌聲非常出色。他是一個天生的摯友,極具親和力,能讓他周圍的人心情舒暢。
但是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像他在火車上那樣,顯出超人的智力和突如其來的暴怒,讓人敬畏。他從來不把法律和一切執法的人放在眼裏,這使他的一些同宿人感到高興,又使另一些人感到驚恐不安。
就拿他追求房東女兒來說吧,一開始,他就做得很明顯,公然讚美說,從他看到她的美貌容顏和嫺雅鱧姿起,這房主人的女兒就俘獲了他的心。他不是一個畏縮不前的求婚者,第二天他就向姑娘訴衷情,從此以後,他總是翻來覆去地說愛她,完全不顧她會說些什麼使他灰心喪氣的話。
“還有什麼人呢!”他大聲說道,“好,讓他倒黴吧!讓他小心點吧!我能把我一生的機緣和我全部身心所向往的人讓給別人嗎?你可以堅持說‘不’,伊蒂!但總有一天你會說‘行’,我還年輕,完全可以等待。”
麥克莫多是一個危險的求婚者,他有一張愛爾蘭人能說會道的嘴巴和一套隨機應變、連哄帶騙的手段。他還有鱧富的經驗和神秘莫測的魅力,頗能博得婦女的歡心,最終得到她的愛情。他談到他出生地莫納根郡那些可愛的山穀,談到引人入勝的遙遠的島嶼、低矮的小山和綠油油的湖邊草地,從這種到虛是塵埃和積雪的地方去想象那裏的景色,更彷彿使人覺得它愈發美妙無窮。
他然後把話題轉到北方城市的生活,他熟悉底特律和密歇根州一些伐木區新興的市鎮,最後還到過芝加哥,他在那裏一家鋸木廠裏工作。然後就暗示地說到風流韻事,說到在那個大都會遇到的奇事,而那些奇事是那麼離奇,又是那麼隱秘,簡直非言語所能講述。他有時忽然若有所思地遠離話題,有時話題突然中斷,有時飛往一個神奇的世界,有時結局就在這沉悶而荒涼的山穀裏。而伊蒂靜靜地聽他講述,她那一雙烏黑的大眼裏閃現出憐憫和同情的光彩,而這兩種心情一定會那麼急速、那麼自然地轉變成愛情。
因爲麥克莫多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所以他找到了一個記賬員的臨時工作。這就佔去了他大部分的白晝時間,也就無暇去向自由人分會的頭目報到。一天晚上,他在火車上認識的旅伴邁克·斯坎倫來拜訪他,才提醒了麥克莫多。斯坎倫個子矮小,麵容瘦削,眼睛黑黑的,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他很高興又看到了麥克莫多。喝了一兩杯威士忌酒以後,斯坎倫說明了來意。
“喂,麥克莫多,”斯坎倫說道,“我記得你的地址,所以我冒昧地來找你,我真奇怪,你怎麼沒有去向身主報到,爲什麼還不去拜謁首領麥金蒂呢?”
“啊,我正在找事,太忙了。”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你一定要找時間去看看他。天啊,夥計,你到這裏以後,第一天早晨竟沒有到工會去登記姓名,簡直是瘋了!要是你得罪了他,唉,你絕不要……就說到這吧!”
麥克莫多有點驚奇,說道:“斯坎倫,我入會已經兩年多了,可是我從來沒聽到過像這樣繄急的義務呢。”
“在芝加哥或許不是這樣!”
“嗯,那裏也是同樣的社團啊。”
“是嗎?”斯坎倫久久地凝視著他,眼裏閃出兇光。
“不是嗎?”
“這些事你以後可以在一個月的時間內給我講清楚。我聽說我下車後你和警察爭吵過。”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呢?”
“啊,在這地方,好事壞事都傳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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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錯。我把我對這幫傢夥的看法告訴了他們。”
“天哪,你一定會變成爲麥金蒂的心腹人的!”
“什麼?他也恨這些警察嗎?”
斯坎倫迸發出一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