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半身的拿破崙像
警察總局的雷斯垂德先生晚上的時候會到我們這兒來坐坐,這已經是習以爲常的事了。福爾摩斯歡迎他的到來,因爲雷斯垂德先生能使福爾摩斯瞭解到警察總部在做些什麼。福爾摩斯總是用心地傾聽這位先生講述辦案的細節,同時他根據自己淵博的知識和鱧富的經驗,也不時地向對方提出一些建議和意見。
一天晚上雷斯垂德談過天氣和報紙後,便沉默不語,不停地抽雪茄。福爾摩斯急切地望著他,問道:“手頭有什麼不尋常的案子嗎?”
“啊,福爾摩斯先生,沒有……沒有什麼很特別的事。”
“那麼對我說說。”
雷斯垂德笑了。
“好吧,福爾摩斯先生,確實沒有必要否認我心裏有事。可是件很荒誕的事情,所以我並不太想麻煩你。從另一方麵說來,事情雖小,就是奇怪得很。我當然知道你對於一切不尋常的事都有興趣。不過我認爲這件事和華生大夫的關係比和我們的關係更大。”
我說:“疾病?”
“起碼可以說是瘋病,而且是奇怪的瘋病。你能想到有這樣的事嗎?生活在今天的人卻非常仇恨拿破崙,看到他的像就要打碎。”
福爾摩斯仰身靠在椅子上。
他說:“這不是我的事。”
“是的,我已經說過這不是我們的事。但是,當這個人破門而入去打碎別人的拿破崙像的時候,那就不是要把他送到大夫那兒,而是要送到警察這兒來了。”
福爾摩斯又坐直了身子。
“搶劫?這倒很有意思了。請你講講詳細情況。”
雷斯垂德拿出他的工作日誌,打開看看,以免講時有什麼遣漏。
他說:“四天以前有人來報了第一個案子。事情發生在冒斯·賀得遜的商店,他在康寧頓街有個分店出售圖片和塑像。店員剛剛離開櫃檯一會兒,他就聽到什麼東西互相撞擊的聲音,便立刻跑到店鋪的前麵,發現一座和其他藝衍品一起擺在櫃檯上的拿破崙像已經被打得粉碎。他衝到街上,雖然有幾個過路人說他們看到有一個人跑出商店,但是他沒有找到這個人,而且也沒認出這個流氓。這像是件時常發生的毫無意義的流氓行爲。事情如實地報告了巡警。石膏像最多值幾個先令,而全部事情又很小,不值得專門調查。
但是,第二個案子更嚴重、更特殊,就發生在昨天晚上。
在康寧頓街離冒斯·賀得遜的商店二三百碼遠的地方,住著一位著名的巴爾尼柯大夫,泰晤士河南岸一帶有很多人常去找他看病。他的住宅和主要診療所是在康寧頓街,但是在兩英裏外的下佈列克斯頓街還有一個分診所和藥房。這位巴爾尼柯大夫由衷地崇拜拿破崙,他的家裏滿是有關這位法國皇帝的書籍、繪畫以及遣物。不久以前他從賀得遜的商店買了兩座拿破崙半身像的複製品,這個頭像很有名,是法國著名的雕刻家笛萬的作品。一座他放在康寧頓街住宅的大廳裏,一座放在下佈列克斯頓街診所的壁爐架上。好,今天早晨巴爾尼柯大夫一下樓,他大吃一驚,發現夜裏曾有人闖入他的住宅,不過除去大廳裏的石膏頭像外,並沒有拿走什麼別的東西。那座石膏頭像被拿到外麵花園的牆下,已經撞成了碎片。”
福爾摩斯揉搓著他的手。
他說:“這確實很新奇。”
“我想這會使你感興趣的。但是,我還沒有說完。巴爾尼柯大夫十二點來到他的診所,他一到馬上發現窗戶已被打開了,屋內滿地是另一個拿破崙半身像的碎片,你可以想見他是多麼吃驚。半身像的底座也打成細小的碎塊。兩虛全沒有任何跡象可以使我們查到製造這個惡作劇的罪犯,或者說是瘋子。福爾摩斯先生,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福爾摩斯說:“事情是很奇怪,當然也很荒誕。請問在巴爾尼柯大夫的家裏和診所裏打碎的兩個半身像和在賀得遜商店打碎的那個,是不是全是同一模型的複製品?”
“全是用一個模型做的。”
“這個事實否定了這樣的說法,即認爲這個人打碎半身像是因爲痛恨拿破崙的緣故。我們知道,整個倫敦市內有幾萬個這位皇帝的塑像,那些反對偶像崇拜的人,無論是誰,都不可能隻從這三個複製品入手錶示反對。因此這種看法是不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