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雙眼,想起入職時興高采烈的柏知望。
“你還記得你在敦煌跟我說的話嗎?”秦舟的眼眶紅紅的,“你說人這輩子會為很多事情妥協,地位、親情、存款,但你不想這樣。”
“是啊,我是不想,誰不願意高傲地守著自己喜歡的人跟事兒過一輩子呢?”柏知望苦笑著,“隻是為了愛你,我可以低頭。”
秦舟被這句話踩到痛腳,“千萬別!不要什麼為了我,我承不住這麼大的情,真的。你有你的夢,我不想到最後成了誰的累贅……”
柏知望還是無法理解秦舟強烈的邊界感,完全獨立的情侶怎麼會存在:“可是你明明也會為我妥協,連原來的社交圈都不要了,那我也算你的累贅嗎?我隻想讓你像以前那樣、輕鬆一點而已,這也有錯?是,為了這個,我們是會拉扯、磨合甚至爭吵,但這不就是愛?”
“這不是愛,柏知望。你見過哪種愛會讓人半個月都不見麵?”秦舟緊緊攥著拳頭,手掌被他掐出小道印子,聲音也抖得厲害,幾乎連不成整句,“你到底在‘愛’我還是在拿它當擋箭牌啊?”
情緒到那了,話沒經過大腦就禿嚕出去,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氣泡碎了好幾個,把小魚嚇得四處亂竄。
兩個人對峙好一會,柏知望失望地掐著太陽穴,單手拎起一件薄外套往外走。
秦舟叫住他。
柏知望沒說話,頭也不回地關上門。
秦舟紅著眼在臥室裏轉圈,他怎麼會講出那麼傷人的話?說什麼柏知望不愛他……柏知望怎麼可能不愛他?
秦舟氣自己嘴上沒個把門兒,也氣柏知望把自己扔在這裏,憋不住砸碎好多花瓶。瓷片掉得滿地都是,叮鈴咣啷響著,也不知道在嘲笑誰。
爭吵毫無意義,成年人都懂得這一點,可惜控製情緒需要極大的自製力和時間,不是所有人都能完美做到。
一直等到晚上,柏知望都沒回家。
沒人做飯,秦舟又不想服軟,隻得賭著氣餓肚子。他一挨餓就容易疼,這會腹部上方火燒火燎的,讓人更加暴躁。
論文看不進去,紀錄片也嫌鬧騰,每一個字落秦舟眼裏都被扭曲成柏知望,怎麼看怎麼火大。
最後秦舟腦子一熱,也穿好鞋下樓了。
出門還是挺冷的,秦舟隻穿著家居服,凍得抱緊自己,一邊走一邊罵:“走是嗎?誰沒長腿不會離家出走似的,有本事今晚我們就這麼耗著!”
他捂著被針紮似的胃,佝僂著腰往小區外走,保安差點想攔住他,被他給瞪回去了。
這一路也沒多長,但心裏憋著不痛快,走起來就分外費時間。
正哆嗦著,秦舟忽然覺得肩上一沉。他低下頭,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件外套,是熟悉的顏色,柏知望臨走前拿的那件。來人把溫暖的手放到他的胃上,體溫很能緩解不適。
“沒走,”柏知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疲憊又溫柔,“剛是給你買花兒去了。”
秦舟轉過身,看到柏知望鼻頭和眼眶都紅紅的,手裏捧著一束玫瑰。
花的包裝上寫著:[晚安,小船。]
第42章 後悔嗎
秦舟承認,在看到花的那一刻,他什麼都不想管了。管他以後會發生什麼,管誰變了誰沒變,都去他媽的,他就想跟柏知望好。
可惜裂縫不會靠一束花粘合,隻會暫時被遮住。他們還是會吵,隻不過以前吵架還有導火索,到後來越來越奇怪,連誰踩髒地板或是碗放錯櫥櫃都會吵;每次出差視頻兩個人也是草草問候一下,陷入沉默。
又是沉默,可怕的沉默,因為真的沒話說,連爆發都不知道找什麼由頭,就算幹親密事也都是悶著聲兒。完事後秦舟總想抽煙,又怕柏知望聞到嗓子會不舒服,所以等他睡著了才敢下床抽。然而陽台那麼小,火光隻會照亮兩個無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