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薄怒的話,聽起來卻甕聲甕氣的,反倒比平常少了幾分威嚴。
王忠也知道自己這麼盯著主子們看是大不敬,急忙就跪下了,說道:“回陛下的話,奴婢都已經辦好了,請陛下放心。”
“起來,朕罵你了?一個個成天動不動就下跪,好似朕多不講理似的。”楚嶽峙平日裏最煩的就是動輒一群人在那裏跪他,尤其是那些不安分的宗室和士族大臣,現下心情不佳再看到王忠下跪就更不高興了,扯一下`身上捂得他難受的被褥,故意找茬似的說道:“朕問你話呢,你躲門口看什麼?合著心裏覺得朕現下很好笑?”
王忠哪敢覺得楚嶽峙好笑啊,一時間都有點被楚嶽峙的話嚇到了,忙辯解道:“陛下,奴婢不是故意躲門口的,是剛剛瞧見陛下跟司大人,突然想起奴婢的父母,才會壞了規矩冒犯陛下。”
司淵渟知道楚嶽峙是在遷怒,伸手去握住楚嶽峙的手,然後饒有興致地問王忠:“為何瞧見我跟陛下會想起你的父母?難不成你是想說我跟陛下與你的父母有相似之處麼?”
“司大人這話當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的父母都是最尋常不過的粗野鄉民,哪配跟陛下與司大人相提並論。”王忠忙又磕了幾個頭,然後才囁嚅著說道:“奴婢,奴婢就是突然想起,奴婢小時候,娘親生病阿爹也是抱著娘親喂藥,喂完以後還會抱著哄很久。奴婢不是故意冒犯陛下與司大人,就是,就是覺著,陛下與司大人這般恩愛,像書裏說的神仙眷侶,叫奴婢好生羨慕。”
“咳……”楚嶽峙沒想到王忠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下子覺得自己這年紀還跟司淵渟鬧脾氣實在不像話,轉頭就瞪著司淵渟要他放開自己:“你快放開朕,都讓宮人看笑話了!”
司淵渟自是不會放,先讓王忠起身出去了,然後才抱緊楚嶽峙對他說道:“好了,你也不用羞,我就是喜愛你在我麵前嬌氣,本來小時候就是個嬌氣包。”
“朕才不是嬌氣包!”楚嶽峙有些氣弱的反駁,但司淵渟曾是他的侍讀,他小時候有多粘人愛哭又是怎樣怕吃苦,司淵渟隻怕是曆曆在目了若指掌,他這話實在是沒什麼底氣,想想覺得自己在司淵渟麵前是連半塊遮羞布也沒有,他近乎自暴自棄地說道:“我就是喝不得苦藥,你別拿我當孩子哄,顯得我多幼稚似的。”
“沒把楚七當孩子。夫人怕喝苦藥,為夫好好哄幾句又怎麼了?”司淵渟親吻楚嶽峙額角,又道:“誰規定的長大了就不能怕苦。而且又不是隻有司九寵楚七,楚七在其他方麵也很慣著司九,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在外是君臣,但私下裏我們也不過是一對尋常眷侶。”
楚嶽峙被司淵渟這麼哄了半天,其實早就不氣了,隻不過剛被王忠那樣說了一嘴,才又覺得自己有時在司淵渟麵前屬實有點恃寵生嬌,讓旁人瞧見了怕是有失君王體統。
司淵渟的脾性這些日子是漸漸恢複平和,對他除了床第間歡好會折騰得狠些,平日裏早沒了最初他去請求相幫時的暴戾與陰晴不定,看到司淵渟的變化,他心裏自然是高興的,隻是他自己卻是在當上皇帝後脾氣變差了,脾氣變差也就罷了,偏司淵渟會像從前一樣寵讓他,一來二去他竟覺得自己都變得有些驕橫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楚嶽峙身上正慢慢出著汗,許是吃下去的藥也在起效的緣故,倒是覺得比剛剛要精神了,思緒也更清明了些,“你不要因為我最初去找你時,你對我態度不好,就想現在彌補我。我欠了你很多,你要討回去都是應該的,你不用為那時候覺得抱歉。”
“沒有什麼故意的,你是我夫人,我樂意寵著你。還有欠我很多這種想法,也一並丟了,我們都不要再讓過去那些事束縛了。”司淵渟淡淡地說著,他從不想讓楚嶽峙對他心懷愧疚,他如今要索取的,隻有楚嶽峙對他的愛,至於其他,無論是虧欠之情還是同情,他都不需要。更何況,他本來就喜歡讓楚嶽峙依賴他對他耍小性子,楚嶽峙在他麵前時的溫軟和驕橫都是獨屬於他一人的美好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