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不再那麼深刻。
因為對於他來說,他更想要做一個正常人,哪怕依舊要麵對朝堂上的爾虞我詐,至少他是和愛的人一起努力地去實現心中的理想與抱負,他想要,向光而活。
從法場回到宮內,聽聞楚嶽峙去了練武場,於是又尋了過去。
司淵渟遠遠就見到楚嶽峙在練武場內跟周楫過招的身影,這麼多年過去了,那身影在他眼中依舊驚鴻照影,矯若遊龍。
楚嶽峙每年都在他生辰時為他跳生辰舞,八年來一次不落。他每到那時候都會覺得,自己確是三生有幸,才能擁有楚嶽峙。平日裏分明就是鐵血帝王的模樣,政務再忙也不曾將習武鍛煉落下,可隻要在他麵前,從來都是溫軟可欺,連偶爾跟他鬧脾氣都不帶半點帝王的架子,比誰都好哄。
這世上,不會再有誰,能比得上楚嶽峙,也不會再有誰能如楚嶽峙這般待他。
就像司淵渟永遠能一眼就找到他一般,練武場中的楚嶽峙也看到了走入練武場的司淵渟,於是收招示意到此為止,楚嶽峙直接把手中的劍丟給周楫,徑直向司淵渟奔去。
司淵渟幹脆就站在原地向楚嶽峙張開了雙臂,然後將楚嶽峙抱了個滿懷。
“都了結了吧。”楚嶽峙知道他是去法場觀刑了,沒有陪他一起去是因為知道他想要獨自跟過去做個徹底的了斷。
“嗯。”司淵渟替楚嶽峙擦去額角的細汗,淡聲道:“以後,大抵不會再做噩夢了。”
“我會一直在的,還有十六年,或許都不用那麼久,圓圓是個可塑之才,等他長大了我早些禪位給他,也是可以的。”楚嶽峙認真地給司淵渟說著自己的盤算,“做人不能太貪心,所以我選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我們倆大半輩子都在為了百姓和大蘅國奮戰,一路到現在雖仍初心不改,但那並不是我要的終點,理想與抱負固然重要,可是司九,餘生太短,我怕留給你的時間太少。”
他在登上帝位後,越發清醒地意識到,其實自己能做的事有限,他身為帝王,如今成就的一切,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這裏麵,更多的是因為有司淵渟,傅行雲,吳永廉,夏誌軼,涼忱以及鍾清衡等人的輔佐,他才能走到今天;而現在,女子學堂一事得以成功推動,更多的是司竹溪的犧牲和皇甫良鈺的努力。
所謂君臣,若無良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即便有滿腔熱血,即便真的有一展宏圖的能力,終究還是會被現實的種種困難掣肘,明君又何嚐不是由良臣所成就;就如同國家,乃是由百姓彙聚而成,若無百姓何來家,無家又何來國?
他的確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他隻是害怕,怕自己最後留給司淵渟的時間太少。
撫過楚嶽峙的發,那鬢角又隱沒一絲白發,司淵渟沒有說出來,他知道楚嶽峙十分在意這些。輕輕勾起唇角,司淵渟眼神沉靜平和,道:“我們是在一起的,就足夠。我雖也期盼出宮那一日,但你是知道我的,我還是希望當你我離開這宮城之時,能在這宮牆之上看到我們共同締造的繁華盛世。”
靜默地凝視司淵渟片刻,楚嶽峙將頭靠到司淵渟肩上,道:“都依司九,隻要是司九心之所願,楚七都定會竭盡所能將其實現。”
拇指在楚嶽峙耳際輕輕揉捏,悄悄地替楚嶽峙拔去那根藏在鬢角的白發,司淵渟低頭吻他的側臉,不再多言。
第一間女子學堂在同年的十二月於京城建成。
女子學堂建成並開始招收學生的第一日,司竹溪與皇甫良鈺先後出現,親自為女子學堂招收登記了第一批來自尋常百姓的女學生。不僅如此,她們也向百姓們保證,在學堂裏所有學生都將一視同仁,統一發放文房墨寶、書籍以及校服,防止學生間出現對出身以及所用之物的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