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官員們聽見晏遲這話,握著酒盞的手頓時全有些不穩。
晏君懷狹長鳳眸尾部微挑,悠悠說起:“端王說得不錯,朕這一路過來,也去過黃河邊上巡視,重建河堤時用的材料如何先不說,岸邊上新種植的柳木都稀稀疏疏,再看災民們呢?朕明明從國庫撥下白銀千萬兩,隻是到了地方上真正為災民們所用的,怕是還不到其中一成……”他苦笑著,“端王說,該如何是好呢?朕坐在龍椅上時,朝會上,每個臣子都在裝聾作啞,朕拿他們也是毫無辦法,敢問端王對此有何高見?”
“陛下若是擔憂,可親自監工,至於貪墨的官員們雖不能在一時之間悉數連根拔起,可隻要有陛下在,他們就會有所收斂。”
“不行,”晏君懷否決,“朕是想盡快看見這天下太平,朕始終要回京城,這樣不是長久之計,端王,有更好的主意嗎?”
“日後從京城運送到各地的賑災銀兩,陛下不若全換成米糧,派出信得過的官員押送,比如趙大人,陛下以為如何?”
趙準同其他的官員都在聆聽他們說話,忽然被提及,珊珊道:“糧食無論走水路,或是陸路,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損耗,陛下想要的是根治之法,端王殿下這個主意實在算不上妙。等到真正分進災民手裏,每個人每日,怕是也隻能喝上一碗稀粥,連根筷子都立不住。”
晏君懷道:“趙大人亦言之有理,端王,這裏是你的封地,朕一路過來,見到各城的百姓過得最瀟灑的,當屬你雍州城,是有什麼好法子,不願在大庭廣眾下分享嗎?”
晏遲淡淡掃了在座官員們一眼,有位官員站出來賠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雍州城有端王殿下在的緣故,賑災的銀兩但凡到了雍州,那都是錙銖必較,何況若有還不夠為百姓所用的情況,端王會自行貼補,我們這些下官們看見,當然是跟著一同出力。”
端王殿下沒來雍州封地時,這裏也是貪官汙吏橫行,隻是被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像強盜一般將他們府上掠奪一番,之後沒人敢再去計較,甚至主動獻上銀兩,這樣就能少出不少。
有些性子硬不聽話的,也是漸漸被磨平了棱角,能身處今日這場酒宴的,都是被馴化過的。
晏君懷微詫。
晏遲低聲道:“陛下若是願意,可命人唱黑臉,那些膽大包天的官員們是如何貪墨的,陛下便命人如何從他們手裏搶奪回來,對付無賴,還是用無賴的法子最好使。”
明明早就接受過這般洗劫,可是這下子再聽一次,即便是喝醉了,官員們都禁不住手直抖。
“端王主意頗多,朕一直低看你了。”晏君懷喝下一杯酒,將浮上異色的眼神給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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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結束,晏君懷在端王府中住下,他被婢女攙扶回房裏歇息,過上片刻,房門大開,瘦長的身影踏遍府中大小院落。
晏遲送完一位喝得爛醉的官員出府,回來正好撞見四處徘徊的晏君懷,迎上前問:“陛下是在找尋什麼?”
晏君懷收起四下張望的眸光,低沉道:“朕在找茅廁。”
晏遲道:“那臣帶陛下去。”
“罷了,”晏君懷擺手,“這會又不急了。”
晏遲不點破他,晏君懷初見他就是一臉要吃人的模樣,聯係起沈融冬慌慌張張的話,明明這回微服為了黎明蒼生是借口,來他的府邸裏探尋沈融冬才是真。
果真待他轉身,晏君懷在身後著急問道:“王府裏明明有新王妃,可是朕這一路來,都沒見到什麼女眷的蹤跡,端王難不成將她們給藏了起來?”
側妃本就深居簡出,而沈融冬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