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得差不多,沈融冬放了碗,扯出錦帕為小東西擦嘴。
“爹,”方吃飽的小人嘴裏嘟噥,喊起來含含糊糊,“爹,爹爹……”
沈融冬按住她張牙舞爪的兩隻小手,輕聲說道:“他很快就回來,你先睡。”
窗外月色浮上枝頭,晏遲出去時是午時,饒是耽擱的時辰再久,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沈融冬耐著性子將小東西哄睡著,心下沉浮不定,朝門那邊走去,取下了門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兩位侍從聽見聲響,登時轉臉:“王妃,您還是先回房裏,再等待一段時辰,王爺說不定是留在宮裏,同陛下徹夜長談。”
“若真是這般,晏遲會命人從宮中送信過來,不教我們擔憂。”
侍從們也不過是借著勸王妃,同時欺騙自己,對視一眼過後,其中一位道:“我們被王爺安排等候在客棧,要保護好王妃以及小郡主,便是王爺遭遇任何險情,我們也不敢違背他的吩咐。”
“倘若王爺被有心之人盯上,我們所在的這間客棧也會有危險,幾個人倒罷,若是來了十幾位高手,你們能保護得住嗎?”
沈融冬平日裏在所有人麵前都是性情溫軟,如在盆中栽培的弱不禁風的蘭花,當下眼眸清淩淩,不見零星笑意,教人生出畏懼。
“依王妃之見,我們該如何?”
“必須要找尋一處更安穩的地方。”
沈融冬認真起來,神情同晏遲幾分肖似。
兩位侍從聽了她的話,竟然生不出一絲想要違抗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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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後,幾人從客棧後門出來,這家客棧偏僻,鮮少有人居住,沒人看清他們的行蹤。
車夫牽來馬車,幾人坐進去,沿著昏暗的夜色駛離。
因為本就離得不遠,小過片刻,馬車到沈府後門停下。
沈府的後門和前門一樣有人徹夜看守,不過總歸是寂靜的,這時除了馬車載來的幾人,周圍幾乎落針可聞。
車夫上前去敲門,待到守門人開門,他掏出腰牌示意,守門人不敢逗留,將門虛虛掩上,接著去到內院通報。
沈融冬坐在馬車裏,拍打著小東西的背,她睡得熟,馬車駛動的聲響沒把她吵醒。
這樣正好,沈融冬不希望她聽見之後的交談,畢竟沈將軍說不定會將她大罵一頓,數落得狗血淋頭,若是讓這小東西聽見,保不齊又會多想些什麼。
沈融冬胡思亂想,過上一陣,沈府的後門被徐徐推開,沈融冬聽見聲響下了馬車,將孩子遞給侍從抱著,雙眸含淚望過去。
月色下,沈將軍和沈夫人的麵容都蒼老許多,隻一年未見,歲月仿佛在他們臉上沉積了數十年。
沈融冬沾染哭腔道:“爹,娘,是女兒不孝,欺騙了你們。”
來到沈府避難,是她百般衡量後做出的決定。
她和晏遲住進客棧時,晏遲為了不讓她擔憂,讓侍從去向小二打聽過,得知晏君懷微服回京後,並未對沈府進行任何動作。
她在雍州也朝這方麵想過,沈府在汴京城的百姓心中,和陛下的原配掛鉤,倘若在原配亡故後向沈府出手,在百姓們眼裏成了小人,又如何能得到民心?
所以沈府暫時是安全的。
偌大的汴京城,她隻有沈府這一個地方可來。
沈將軍和沈夫人站在門後,麵容憔悴,門廊上掛著的白色紙花仍在,明明她的喪葬期早已過去。
沈融冬止不住淚花,羸弱的肩頭顫動。
“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