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晏君懷,她已經不知道他是咎由自取,還是究竟如何了。
沈融冬為他上完藥,臉頰貼上晏遲的臉,柔聲說道:“會沒事的。”
晏遲修長的指骨撫上她的雲鬢,穿插在發絲間,低聲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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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融冬退出灶屋,方關上門,看見了屋外等候著的兩雙眼睛。
她笑了笑:“謝謝你們收留晏遲。”
青荷道:“這都是應該的。”
方道完沒一陣,院外遙遙傳來陣齊整的腳步聲,三人的耳朵全聽了進去,登時屏住氣息。
過後,崔進道:“我去引開他們。”
灶屋的隔音不好,晏遲在屋內聽見動靜,喚他們進去,朝崔進道:“你是有妻子的人,該為了她著想。”
青荷的臉微紅,爭著道:“崔進能引開他們,會沒事的,王爺現在身受重傷,就該好好養傷。”
“晏遲說得對,我們出去,你們留在這裏。”沈融冬從晏遲的話說出,已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當然知道晏遲身上的傷勢嚴重,她何其不想讓他好好留在這裏?
他明麵上看著雖是無事,當中難熬,到底隻有自身能體會。
隻是崔進原本就是當初無辜被他們牽扯進來的人,現在從宮中辭了差事,定然也與晏君懷起疑有關,她已經夠對不起崔進,現在再讓他去引開那些追兵,毫無疑問是舊恩未報,再添新恩。
他與青荷成婚在即,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可是……”青荷猶疑著。
“沒什麼可是。”沈融冬冷冷做出決斷。
崔進原本執意要出去,餘光望見青荷神色遲疑,明顯也在為他憂心,再看端王和沈融冬心思堅定,若是推辭來推辭去,隻有耽誤了他們逃離。
那陣齊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定是有人聽見了風聲,再透露給那些追兵。
他急急道:“馬在後院,你們趕緊騎上離開,我和青荷將這裏的血跡收拾幹淨。”
青荷見沈融冬上前去攙扶晏遲,小心問道:“不然,還是讓崔進去?”
沈融冬抬眸看她,眼裏含笑,揶揄道:“青荷,你擔心崔進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青荷臉麵更紅,當下不再爭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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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裏沒有點點燭光,一片深幽中,沈融冬和晏遲先後上馬。她擔心他的傷口崩裂開,特意朝著小路前行,攥緊韁繩不敢加快速度。
隨後聽見官兵們挨家挨戶搜查的動靜,沈融冬歎息道:“天要變了…”
晏遲握住她的手,緩聲道:“我在。”
“這回出麵的若是隻有趙準,按照晏君懷的性子,他極有可能選擇廢棄掉趙準這枚棋子,在關鍵時刻保全自己。”沈融冬並未被安慰到幾分。
晏遲狹長勾人的桃花眼尾微微下垂,身上縈繞著幾絲因傷勢而有的頹唐氣息,容色懨懨,偏偏臉看起來更出塵。
“我原以為,你正是希望這般。”
沈融冬聽了,不由氣惱:“他與我何幹?”
“晏君懷的後宮,擴充了新妃…”晏遲話沒說完,沈融冬氣咻咻抬起手,看樣子是打算朝他傷口再壓一回。
他當即閉嘴,又聽見她道:“倘若他與先皇薨逝一事脫不了幹係,那麼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
“目前不能確定,隻能知道,他即便未曾親自動手,在旁窺見,縱容如此,也是犯下大逆不道之罪。”
晏遲目光悠長,想起在殿中試探晏君懷時,他極力躲閃的模樣。恐怕他早已因這樁事被夢魘纏身,以至於旁人提及,他就心虛得露出破綻,更是在事後妄圖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