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江南人?”
一旁司禮監總管胡安介紹道,“啟稟太後,張才人的父親是京府織造使,他們一家子可都是正兒八經的京城人呢。”
張才人也笑道,“臣妾聽聞太後喜歡蘇州彈詞,特意學了一兩首,唱得不好,叫您見笑了。”
太後頷首,“有心了。”
言語間餘光看向皇帝,卻見其隻是端起茶杯飲了口茶,神色淡淡,仍是未有什麼波瀾。
卻聽寧妃忽然對身旁的麗嬪道,“這曲子確實好聽,隻是詞兒有些聽不太明白。對了麗嬪,你老家江南,快跟我們說說,方才這歌裏唱的是什麼意思?”
麗嬪卻露出為難的模樣,看看左右,道,“這……今夜這樣的場合,隻怕不太好說呀。”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不免好奇起來——
嘖,還不太好說?張才人的歌裏到底唱了什麼?
寧妃笑起來,“還能有什麼不好說的?難不成是大逆不道的詞兒?”
張才人臉色都變了,登時搖頭道,“嬪妾豈敢?”
麗嬪卻掩唇笑道,“那倒也不是,寧妃娘娘玩笑了。這歌不過是鄉野間的粗話,講什麼情情愛愛的罷了,什麼‘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也吾郎做管簫,簫兒對著口,口兒對著簫,小小鯉魚尾巴擺,好似妹妹粉紅腮。我個小乖乖……”
“哎呀!”
麗嬪話還未說完,卻被寧妃一下打斷,捂著耳朵嗔怪,“麗嬪你也是的,這般言語,怎能拿到這種場合來說?汙了陛下及太後的耳朵可怎麼好?”
聞言,麗嬪忙起身,一臉驚惶狀向上座行禮,“請陛下太後恕罪,臣妾失分寸了……”
嘖,說來這話是她轉述的,要怪罪自然也怪不到她頭上,所以太後及皇帝並未說什麼,倒是眾人都將目光投向張才人。
唯有燕姝端著剛上來的魚羹,一邊喝著,一邊在心裏搖頭——
所謂槍打出頭鳥,有多大本事攬多大活兒,非得出來瞎擺,這下好了吧?
如她一樣老實幹飯多好!
唔,這魚羹酸酸辣辣,可真是好吃。
而不遠處張才人正如坐針氈,騎虎難下,方才的得意煙消雲散,隻得慌忙跪地道,“請陛下太後恕罪,臣妾也是跟教坊司的人學的,臣妾非江南人,當初也是為了唱好,努力學了這個語調,並不知這曲子唱的什麼意思……”
寧妃麗嬪倒不再說話,與旁人一道,冷眼旁觀。
須臾,還是太後的女官竹書出來圓場,“想必民間小調多是如此,張才人也是無心吧。”
話音落下,太後抬了抬手,“罷了,大過節的,都回到座位上吧。”
張才人應是,這才敢立起身來,抱著琵琶灰溜溜的下去了。
麗嬪也坐了回去,趁無人注意之時與寧妃相視一眼,目中默契不言而喻。
侍宴的宮人們又上了新菜,寧妃周貴妃等人繼續爭著與太後說話,而宇文瀾的麵上自始至終沒有表露喜怒之色。
太後一邊應付眾人,目光再度往遠處的角落看去,心間不由咂摸,難道皇帝是看上了那個一直悶頭吃東西的?
可真是……目光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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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冷盤熱盤點心湯羹一道接著一道,就在燕姝將要吃撐的時候,送歲宴終於走到了尾聲。
太後起身離席,眾人齊齊起身行禮恭送。
宇文瀾也從上座起身,目送太後走出殿門登上轎輦的空當,試著探聽那丫頭的內心。
卻聽她打著飽嗝暗暗吧唧嘴,【今晚可真是樣樣都好吃,要是能多點辣的就完美了。算一算,今兒初八送歲,下一場在什麼時候?小年?媽呀要等半個月呢……】
宇文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