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在宮中,還有太後皇帝在場,穆夫人隻得努力收斂情緒,道,“方才才好了一些,你的血就是救她的。”

聞言,宗興海這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方才太後那般說話,怪不得朝廷千裏迢迢調他進京……

原來他的血竟是為了救自己的女兒?

可他的女兒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何會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正著急著,卻聽穆夫人又道,“我今日與你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眼下孩子才剛醒來,後續還要繼續用你的血治病,我隻是想明明白白的叫你知道,看你願不願意救她。”

“願意!屬下豈會不願意!”

宗興海立時又挽起還沒取血的另一條手腕,急道,“還要多少,盡管拿去便是。”

隻要能救活他的女兒。

——他竟然有了一個孩子。

孑然一身了這麼多年,他居然有了一個女兒!

他居然現在才知道!!!

過去那些日子裏,到底是叫她們母女倆背負了多少?

思及此,他就自責愧疚,恨不得將整條性命都給她們娘倆。

見此情景,穆夫人卻放了心,忙道,“不必如此著急,大約還要再有兩三日,每日取兩次血便好。一切聽禦醫的吧。”

宗興海聞言立時點頭道好。

頓了頓,又試著問道,“不知屬下能不能……見見孩子……”

然這話一出,卻見立時從內殿之中出來一人,對他道,“暫且還是先不要見麵的好,令愛才醒過來,身子仍虛弱,切忌情緒大起大伏。二位還是等好了再相見吧。”

宗興海愣了愣,但見對方身上所穿的官服,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這怕就是給他女兒治病的禦醫,於是立時抱拳行了個禮,道,“雖則在下這些年沒能盡父親直責任,但還是感謝禦醫救小女的性命。”

薑禦醫忙點頭道,“好說,救人也是醫者之天性,大人不必太過客氣。”

說著頓了頓,又道,“前幾天辛苦夫人割血救女,她身子虛弱,實在無法再撐下去,大人此時來到也正好,不過你一路奔波,還是得好好休息,養好自己的身子。”

宗興海忙連連點頭,“是。多謝禦醫提醒。”

薑禦醫也點了點頭,便要回到內殿照看病人。

不過轉身之前,又瞥了對方一眼。

心裏嘖嘖,【這骨相與他閨女如出一轍,果然是親的啊。】

默默聽見的宇文瀾,“……”

敢情這也是特意出來看人的?

正在此時,卻見穆夫人忽然跪地,朝他行起了大禮,道,“臣婦要向陛下請罪。”

宇文瀾便回神,問道,“夫人何罪之有?”

卻聽穆夫人道,“自亡夫走後,臣婦未能守節,犯下了錯誤。有了孩子以後,更謊稱她是養女,這些年欺瞞陛下及太後娘娘,實在罪該萬死。臣妾愧對太後娘娘的信任,也愧對身上的誥命身份。而今鬥膽懇求陛下,請允許臣婦再守護小女幾日,等她康複,臣婦甘願領罪。”

這話一出,未等宇文瀾說什麼,宗興海卻急了。

也立時在他麵前跪了下來,道,“請陛下明鑒,當年是微臣有錯在先,是微臣不該覬覦主母,更不該在犯下錯誤後一走了之……夫人完全是被我微臣所連累,請您給微臣降罪吧,千萬不要怪罪夫人,她是無辜的。”

話音落下,眾人皆是心間複雜。

宇文瀾聽見燕姝悄悄嗚嗚起來,【太感人了!果然這個世界上還有好男人的!】

“???”

什麼叫“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

難道在她眼裏,他不是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