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獎過獎。”蘇如晦謙虛道。
“什麼大度,分明是慫貨。”有妖嗤笑,“將軍不若直接問他討了這小娘子,想必他必定拱手相讓,還要把床榻打掃好供你們用。”
蘇如晦剛要回應,周圍的嗤笑和絮絮低語忽然停了。眾妖的目光齊刷刷投向白玉階下,一個高挑挺拔的黑衣人影出現在那裏。蘇如晦朝那裏望過去,幾乎靜止了呼吸。才分離幾天,卻像過了好多好多年。他逆著天光,一步步上階來。細細看,他的麵容蒼白了許多,冰雪一樣剔透,似乎要融化在那粲白的光裏。是生病了麼?蘇如晦覺得他好像有些消瘦。
他上了台階,徑直朝北辰殿走來。他的步伐帶著一股冷冽的殺伐氣,隆冬分明已經過去,他的周身卻如雪一樣的冷清。大家自覺分開一條道,俯首恭敬地喊:“聖子。”
他停在蘇如晦前麵幾步,兩人之間相距咫尺,蘇如晦覺得自己抬一抬手就可以摸到他的手。蘇如晦感到心酸,桑持玉,你愛上別的貓了嗎?
夏靖向他行禮,“聖子,這位是燕世子,想必您已經見過了吧。世子說你們曾有誤會,現如今大家同朝為官,一塊兒輔佐吾王,舊日的恩怨就莫提了吧。”
“莫提?”桑持玉身後轉出個年輕的小貓侍來,“我們聖子從前在人間受盡委屈,怎能說不提就不提?我聽聞燕世子曾害聖子失陷貪狼礦場,差點兒把命交代在那裏。聖子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燕世子便能裝聾作啞,當這事兒沒發生過麼?”
蘇如晦不由得多看了這小貓侍幾眼,金色頭發,眼睛碧綠,大約是隻金毛貓。
夏靖不停擦額上的汗,苦哈哈道:“那依你所言,該如何是好?”
那貓侍眼睛轉了轉,定在“周小粟”身上。
“聽說周夫人是觀火境療愈秘術者,正好我們聖子身上有傷,不如請周夫人來幽獨別院做幾天客,幫我們聖子看看傷。”
她嘴上說請周小粟去看傷,至於看完傷周小粟還能不能回燕氏,這便有待商榷了。
“這……這……”夏靖偷眼瞧桑持玉,桑持玉沉默立在一側,絲毫沒有發話阻攔這言辭逾矩的貓侍的打算。
這貓侍說話好生無禮,簡直是大庭廣眾之下按著“燕瑾瑜”的腦袋踩。蘇如晦不是燕瑾瑜,倒並不在意。他隻輕輕皺了皺眉,桑持玉受傷了麼?
夏靖拉了拉蘇如晦的袖子,低聲道:“這小貓侍乃是王和長老會親自遴選的貓女,昨兒剛賜給聖子的,咱們得罪不起啊。燕世子……要不……”
他欲言又止。
蘇如晦思忖著,韓野到桑持玉那兒正好,能給蘇如晦送消息。就是這金毛貓侍怪礙眼的,蘇如晦心裏頭頗有些心酸,桑持玉真的喜歡上別的貓了麼?這貓女嘰嘰喳喳,桑持玉聽她說話不覺得頭疼麼?冷靜,蘇如晦告訴自己,桑持玉被靈心天通影響了,他不是故意要出軌的。
正要把“周小粟”拱手相讓,蘇如晦忽然看見桑持玉肩頭有一縷金色的貓毛。桑持玉自己是渾身雪白的長毛貓,蘇如晦看過他全身,連他屁股上有幾根毛蘇如晦都清清楚楚,他壓根沒有金毛,這貓毛十有八九是這金發小貓侍的。
若非同金毛貓親密接觸,他身上怎能黏上貓毛?說不定他倆已經互相舔過毛了。
剛剛建立好的冷靜心態瞬間崩盤,蘇如晦沒法兒冷靜了。
蘇如晦道:“恐怕要掃聖子的雅興。”
有妖笑問:“哦?燕世子忽然有骨氣了?”
“將妻子拱手相讓,也要看讓的是誰。”蘇如晦慢條斯理道,“鬼牙將軍雄姿英發,英俊瀟灑,我自然是更願意成全鬼牙將軍。”
眾妖看向獐頭鼠目的鬼牙,再看看清俊的桑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