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在想誰,便隻在一邊笑眯眯地站著, 情緒藏得極好。

郭春山越猜越離譜,姚景休忍不住伸手去,輕輕摸了他額頂一把。傻兒子哇的一聲,下意識捂住腦袋:“我還以為老爹要彈我腦門呢, 娘就老這樣。”

船底又掀起一陣小風浪,不過這回拍不到小混血。

姚景休輕笑,眉眼都彎了。

一邊老道士便也跟著樂:“總算笑一笑了。”

他疊著手交叉拇指做了個翅膀撲扇的動作, 指了指天空,隨後拔劍出鞘, 屈指一彈,清越的金戈聲直衝雲霄。

這一聲如同口哨,天空中不一會兒就浮現了許多體型巨大的飛禽, 呼嘯著從天而降。

郭春山咋咋呼呼地跑向船頭表迎接狀:“是白鶴嗎?”

海麵借著風浪,一尾青色小蛟飛快地滑向船上, 小混血還把一隻手背向身後打掩護,青蛟一瞬跳到他手上, 滋溜鑽進他袖子裏躺屍。

巨大的飛禽飛到了大船周圍的海麵,眾人這才看清那不是活物,是極盡精巧的機關鸞。

郭春山揣著袖子真看傻了:“這比真白鶴還拉風!”

姚景休看向周刻,老道士補充:“以前蓬萊出行用的確實是真白鶴,這些大家夥是白蟄從前做的。”

潛離神情愈加冷淡,指尖不為人知地蜷起來。

周刻握住他的手:“我和潛離禦劍即可。”

一行人很快登上前往蓬萊的路,周刻帶著潛離禦和光劍,跟著前頭帶路的機關鸞穿雲過霧。

腳下海麵遼闊,頭頂蒼穹蒼青,如果長此在這浩渺無際的天地海之間守衛,久而久之,就成了姚景休那樣的冰塊。

東海蓬萊是靈氣深厚、益於修煉的洞天福地,隻是有舍有得,得了修士向往的修煉聖地,便舍了凡人熙攘的紅塵。蓬萊中人,大多過分孤直。

周刻邊禦劍邊回想,抬手揮去眼前的雲層迷霧,這時身後的潛離展開把扇子往他麵前輕輕一扇,瞬即在天空中開出一條大道。

周刻垂眼看著扇上的同塵二字,側首和潛離輕聲:“你手裏是同塵,我腳下是和光。你看,我們連法寶都是一對。”

潛離環住他腰身,看著他側頸上那一塊傷疤,悶笑著:“對。”

飛了好一會,雲霧才徹底散去,半空下的仙山瓊閣蔚為壯觀,眾人一起向下降落,展陳郭三人組從上到下看蓬萊山的大體全貌,到底還是少年,看得眼睛都直了。

姚景休摸摸郭春山腦袋,老道士接口:“歡迎回家。”

小混血啊呀叫著憋不出人話,姚景休眼神柔軟,又有些困惑地靠近兒子輕嗅,左感應右感應,總覺得……好似她也在。

不過,應是妄想罷了。

落到地麵時,姚景休到地麵,蓬萊山上的弟子紛紛趕來行禮:“掌門!”

郭春山嘴巴張大,身體都僵了。他第一反應是看向老道士,滿臉寫著“叔你怎麼沒告訴我老爹是掌門”和一連串感歎號。

為首的蓬萊弟子合手,耿直勸諫:“掌門,您有什麼事盡可吩咐弟子們,怎麼親自出山了?萬一路上出事,蓬萊上下定然要混亂的。”

姚景休揮揮手示意無妨,取下腰上的一枚蓬萊令放到郭春山手裏,蓬萊弟子見狀紛紛彎腰:“弟子謹遵掌門囑托。”

郭春山一波震驚未平另一波又起,舉著那蓬萊令瞪圓了眼:“這什麼意思啊老爹?”

姚景休默然地拉過他的手,又側身指了周刻和潛離,示意跟他們父子一起走。潛離本不願,叫周刻附耳順毛了。

這四人便前往瓊閣而去,弟子們分列隊伍兩邊,等姚景休走進瓊閣,所有弟子全部解劍下跪,行禮齊聲:“恭送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