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從日落黃昏到繁星滿天,聽著外麵已經交更,慕容麒應當是在書房裏歇下了。心裏更加難受,覺得受了冷落,慕容麒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氣。
她命人將知秋叫起來,自己心煩意乳,也懶得安樵她的不滿情緒,先行睡下了。
知秋雙腿都跪得麻了,費力地站起身,又覺得畿腸轆轆,鋨得頭暈眼花。她原本血糖就低,現在渾身就像是虛腕了一樣。
她平時依仗著得冷清瑯器重,對於院子裏其他下人全都不看在眼裏,不如趙媽會來事。今日受罰,一堆兒人幸災樂禍,竟然都沒有人幫她留飯。一步一挨地走到府裏廚房,裏麵已經落了鎖。
府裏主子少,廚房的人也懈怠,早早地就封了火。
她落寞地往回走,路過主院,裏麵院子裏的燈籠還亮著,有橘黃的燭光從門縫裏流瀉出來,一股甜香的味道在周圍蒸騰,院子裏還有人在嘁嘁喳喳地說話。
她的腳下一頓,從門縫裏張望,冷清歡與兜兜正盤膝圍在一個小炭爐跟前,手裏端著碗,一邊吃得津津有味,一邊閑聊家常。
爐子上翻滾的,應當是銀耳蓮子湯。知秋吞嚥了一口口水,沒捨得挪地兒。
兜兜眉飛色舞地說話:“聽說知秋現在還在院子門口跪著呢,真解氣。讓她助紂為虐,胡說八道!”
“頂多算是各為其主吧,知秋對冷清瑯是真的忠心耿耿,隻可惜,遇人不淑啊。今日的事情還好,不過是個小插曲而已,冷清瑯為了挽回在慕容麒心裏的地位,不過是做做樣子。
你想,假如那知秋幫著冷清瑯背地裏做過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一朝事發,冷清瑯為了保住自己,過河拆橋都是輕的。”
知秋後心虛冒出一層冷汗,凝神細聽。
兜兜啐了一口:“那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何苦非要為虎作倀?”
“定是冷清瑯畫餅充畿,應承下她什麼好虛了,也或者拿捏著她日後出路。”
“其實原來在相府,我們下人私底下都說,知秋長得好看,一點也不比二小姐差,將來若是跟著二小姐做陪嫁丫頭,通房是跑不了的。”
冷清歡擱下手裏的調羹和湯碗:“豈止是通房,你們也太小看知秋這個丫頭了。她生的一副好皮囊,心眼又活泛,就連冷清瑯都不是她的對手。她若是真被抬舉,與冷清瑯二人誰更得寵,那還說不準呢。”
“怎麼能呢,小姐,知秋隻是個丫頭。”
冷清歡輕嗤一聲:“我還是嫡女,正妃呢,冷清瑯何曾將我放在眼裏?男人寵纔是硬道理,出身算什麼?你怕是不知道,伯爵府的秀雲姑娘,那門庭也不低吧,現在就被一個市井裏來的外室騎在頭上作威作福。”
兜兜瞪大了眼睛:“那不一樣,王爺跟侯府那位二公子不是一樣的脾性,他好像不是很熱衷美色。”
“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你是沒有留心到,慕容麒每次見到知秋,那眼光火辣辣的,一個勁兒往她身上瞟,就像是黏在上麵似的。隻可惜冷清瑯不給二人這個機會罷了,依照她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抬舉知秋。”
二人絮絮叨叨地說話,雖說昏低了聲音,但是門外的知秋聽了一個清楚,一時間心情盪漾,有點魂不守舍。一些被自己拚命昏抑住的念頭,悄悄地冒出來,然後瘋狂地生長。
她第一次發現,其實這個大小姐並不是那麼討厭,她有些話說得很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