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水!”

奚水被吼得抖了一下,手機都差點掉在地上。

過了許久,奚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奚水聽見奚不遙在電話那邊說:“京舞附中有個男孩子,父母都不在了,靠補助金生活,在芭蕾舞上和你一樣有天賦,我準備資助他。”

奚水知道奚不遙的資助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大號廢了,他要練小號了嘛。

“好哦。”奚水小聲說。

電話掛斷,奚水眼淚緊跟著就掉了下來。

“叩叩!”

響的不是門鈴,而是,門。

有人在敲門。

奚水抹掉眼淚,又掉下來兩顆,抹掉又掉下來,他抽了兩張衛生紙,抵住眼睛,跑去開門。

是鄰居周澤期。

周澤期手裏拿著早餐,還有他的盆,奚水一看見他的盆就知道是來借浴室的,他往旁邊讓一步,“進來吧。”他聲音還帶著哭腔,衛生紙都已經被眼淚浸潤濕透。

周澤期在看見奚水跟兔子一樣的紅眼睛的時候,臉上閑散的表情逐漸收斂,他沒進來,站在門口,聲音略冷淡,“怎麼哭了?”

人都這樣,沒人問沒人管反而沒事。

自己就會好。

但隻要有人問,委屈就會跟堵不住的洪水一樣衝破閘門,洶湧而出。

奚水放下衛生紙,咧著嘴哭了起來,眼淚不要錢的往外湧,他一邊哭,一邊說:“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我和我爸爸不是一路人。”

說給別人聽,真的會覺得他小題大做,那些榮辱,關他什麼事,小老百姓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他還要給我找個弟弟。”這足以推翻奚水的整個世界觀,因為他不聽話,不聽安排,所以他的親生父親,放棄了他。

理智上告訴奚水,爸爸沒錯,但情感上,他無法接受。

周澤期看著奚水站在眼前嚎啕大哭,話也說不清楚,抬手抹掉他臉上的眼淚。

他突然的舉動把奚水嚇住,他和周澤期還不是可以互相擦眼淚的關係。

他往後退一步,捂住眼睛,“別碰我,這太親密了。”男生聲音沙啞。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如果你做的事情是對的,就不用再去獲得其他人的準許。”周澤期抬手,用食指戳了戳奚水,“成為怎樣的人,你自己說了算,既然做了,就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

奚水放下手臂,眼淚已經止住了,他用一雙水光瀲灩的眼睛看著周澤期,“你這算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嗎?”

“不,”周澤期並不為奚水的直接感到不悅,他沒有惡意,“是過來人的經驗。”

“哦……謝謝。”奚水說。

“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我給你帶了早餐。”周澤期將還熱著的早餐塞到了奚水手裏。

有吃的,奚水立馬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他眉開眼笑地接過周澤期遞來的早餐,連著說了兩聲謝謝。

周澤期一邊走進來,一邊說道:“我記得你在減肥,所以豆漿沒加糖,雞蛋是白水蛋,還有紫薯。”

奚水更加感謝周澤期了。

周澤期刷完牙洗完臉出來的時候,奚水正捧著一個雞蛋,邊吹邊剝殼,他臉比那剝了殼的雞蛋還要白和剔透,剛哭過,比平日裏更加唇紅齒白,更加好看。

“對了,你昨天說,過幾天我就知道了,知道什麼?”

周澤期突然出聲,嚇了奚水一跳,他不提,奚水差點忘了,奚水扭過頭,拍拍沙發,“坐。”

周澤期過去坐下,看見奚水盤腿坐在自己旁邊的沙發上,兩條小腿上的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腳趾白皙,但是因為常年跳舞,從腳趾到腳背上都有傷。小指有些變形。